聽了這話,秦鸞沉默了許久。

半晌,她輕嘆一聲,又淺淺地笑了笑。

林繁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

淡淡笑容裡,沒有自傲、也沒有得意,反倒是透出些無可奈何的味道。

林繁問:“贏了,卻不高興?”

“不是高興與不高興的事兒,”秦鸞垂眸,看了眼右手掌心,“修道,原也不是為了搏一個輸贏。”

修行,修的是自身。

生而為人,自然有勝負之心。

一旦與人比試高下時,就會全力以赴。

強過對方,則寸步不讓,弱於對方,則勝過原本的自己。

進步是修行的一環,輸贏不是。

再者,道家術法本不該用在誣陷他人上。

哪怕秦鸞是化解的那一方,她更希望一開始就不需要比這種輸贏。

秦鸞說得很簡單,林繁還是懂了她的意思。

“與我們習武一樣。”林繁道。

將門子弟練武,是帶著血的,一招一式,不圖花架子,就是奔著有朝一日上了戰場,能招招致命,殺更多敵人、護更多的同袍。

即便兇狠成這樣,平日與人比試高下,都是點到為止。

不以武力傷人,不以武力迫人。

這是立身之本。

秦鸞點頭,又笑了下。

倏地,林繁想到了在棋社外頭的時候,秦鸞在與那道士對峙時的樣子。

“那時,你……”林繁斟酌了一下用詞,“笑意更濃。”

“國公爺看到了?”秦鸞訝異。

轉念一想,林繁讓方天報赤衣衛,他自己從生花閣過來,也不過一條街。

“我一心應對那道士,都沒有發現你,”秦鸞道,“那時候就得笑,笑得越有信心越好。”

林繁瞭然。

清白與否,不只是官府裡的紅印子,還有在場的百姓們的嘴。

秦家兄妹唯有自信、大方、鎮定,有條有理,才能取信於眾人。

就似秦灃的輕功,內行人看著是花裡胡哨,多餘的動作太多了,但看熱鬧的百姓喜歡,好看,噼裡啪啦鼓掌,一下子就把心偏向了他們兄妹。

而林繁這樣的內行,只想著之後若有機會,與秦灃切磋切磋。

說起來,自從父親故去、他不再當京城小霸王起,他就沒有和秦灃比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