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肆意屠掠人間的季節,遼東傳回戰報,太子傅嵐宸率領兵士攻下瞭望城,遼東王已報喪子之仇。

瞭望城一向貧瘠,算不得重鎮,卻是邊塞要卡,是大嶽近二十年來發展起來的新城,城內多為軍戶,人人皆可上陣殺敵,故而易守難攻。

此番太子殿下能奪取瞭望城,雖沒有什麼大收穫,卻也大大的鼓舞了士氣。

因而朝野上下一片欣喜,皇帝陛下尤為高興,但是徐歸宜卻並沒有很開心。因為很快皇帝頒佈出新的旨意,吾兒率領國朝精銳之師,可直取祖宗之地。

即屏州、鬱州、云爾三城。

聖旨一出,誰人不讚嘆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志存高遠。

倒是皇后一臉看破的樣子,十分乾淨利落的收拾行李,率一小部分宮人住進了城郊的皇覺寺,她準備日夜給太子祈福。

遼東邊境瞭望城,傅嵐宸的大帳。

忙了數日,好不容易歇息一小會兒,底下人來報說,有位曾姓故人來訪。

傅嵐宸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哪位故人,但是一看對方呈上來的信件,確實是自己幾年前贈出去的,於是吩咐營帳外相侯。

青州曾姓,是赫赫有名的刀法世家。

幾年前,傅嵐宸遊歷遼東,曾駐留青州半月有餘,與曾家的少主相交數日,也算志趣相投。

因為傅嵐宸見多識廣,曾給這位曾少主繪製過數十種大刀式樣,於是他許諾,日後傅嵐宸若是有需要青州曾家相助的地方,必當全力以赴。

傅嵐宸拿著信件,剛走出營帳外,便見一個青年人跪在沙地上,聲音洪亮:“庶民曾順欽,叩見太子殿下。”

傅嵐宸聽到這聲音跟名字,往事一下子浮了上來,便立即上前扶他起身:“曾大哥不必行此大禮,你我既江湖相識,我們今日也還是同江湖規矩就好。”

青年人直起身子,是個身形單薄、沉默而蒼白的年輕男子,不像尋常的孔武有力的江湖人,但是傅嵐宸知道,曾順欽這人是最不可貌相的。

曾順欽拱手道:“昔日是順欽不識太子殿下的身份,失了禮數,今日本該賠罪才是。”

當初他確實不知傅嵐宸的真實身份,只以為他是個愛遊蕩江湖的世家子弟,家裡有些錢財罷了。

傅嵐宸又解釋了一番,見他仍然堅持,也只由得他去了。

日前傅嵐宸在瞭望城外大挫東嶽軍隊,遼東軍大喜,為了進一步鼓舞軍心,由遼東王提倡,遼東大軍進行了一次規模還算比較大的閱軍儀式。

由太子傅嵐宸在瞭望城的點兵臺閱軍,以示朝堂與軍民同心,皇室與遼東同守。

因為這次閱兵,有許多的百姓觀禮,於是傅嵐宸的樣貌被一些樂於給朝堂歌功頌德的百姓畫了出來,在邊境一帶十分傳頌。

畢竟是樣貌出眾,又一直具有傳奇色彩的太子殿下,大家都充滿了好奇,熱議非常,這才有曾順欽得知訊息,前來相助的事情。

說實話,聽了曾順欽的一番轉述,尤其是旁邊幾個比較親近傅嵐宸的將領,都露出了對自家太子殿下的讚賞目光,但是,太子殿下的內心,真......十分無奈。

這邊傅嵐宸讓人安排了曾順欽的營帳,準備給京城回幾封書信。剛剛打完一場大仗,軍隊需要休整,後方糧草也需要補給。

於是傅嵐宸先給皇帝寫了兩道摺子,第一道摺子,講述了此次戰事的詳細情形;第二道摺子,便是請求皇帝增派新的糧草軍餉。

摺子剛寫完,準備寫家書的時候,營帳外又有將領來報太子殿下,說是有一小隊兵馬,發現了大嶽殘兵營地。

傅嵐宸只好放下手中的墨跡未乾的狼毫,前去尋曲喆問清楚什麼情況。

傅嵐宸剛進曲喆的主帥大帳,便看到南宮明塵一身銀色鎧甲,在這冷氣森森的地方,這一身白衣相當刺目。

“太子殿下!”南宮明塵恭敬行了一禮,傅嵐宸微微頷首,直接問曲喆:“副將來報說,發現了大嶽的殘兵營地?”

曲喆也不廢話:“是,已經探查清楚了,約摸三千人。”

傅嵐宸正欲問,他們對這三千人作何打算,南宮明塵已經淡然笑道:“微臣剛剛與曲將軍商量了一個主意,還請太子殿下定奪。”

“夜襲?”傅嵐宸驚詫不已,他們有數萬大軍,對上三千殘兵,為何還要夜襲,他想要一個解釋。

曲喆目光平靜,顯然是和南宮明塵同一想法:“是。探子來報,這三千殘兵中,有大嶽皇室血脈,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跟上大部隊撤離,仍然留在大營裡防守駐紮,侯爺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生擒這位大嶽皇族,來增加我軍的籌碼。”

傅嵐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冷眸微眯:“曲將軍和恭敏侯怎麼就覺得,那個大嶽皇族就一定願意被我們擒住?萬一他誓死不從,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們豈不是白費心力?”

曲喆定了定,似乎不好解釋,於是將話頭扔給一向能言善辯的南宮明塵:“侯爺……”您來說。

南宮明塵收到訊息,一副老底摸淨的樣子,從容笑道:“這便是需要太子殿下定奪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