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嶽皇帝親自派遣使者前來議和,所以他們在云爾城中駐守了半個月。順便將三州之地的駐城將軍選拔了一下。

瞭望城就留給了遼東王的二兒子宇文槐,屏州留給關玉龍,鬱州留給陳坤,都是這次征戰中,軍功靠前的副將。

“至於,這云爾城嗎?”傅嵐宸看著不遠處的措瀾雪山,一股子發愁的味道。

“其實南宮明塵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宋辜話說到一半。

傅嵐宸接了話頭:“舅舅,你不知道,我父皇對這位小侯爺器重的很,不可能讓他留在這偏遠的云爾城的。”

“可是云爾城,地勢險要,必須得找個可靠的人,才守得住。”宋辜說的可靠,自然是忠誠和能力都可靠的人。

“那再斟酌一番吧,多挑一挑。”傅嵐宸覺得,找對人很重要,寧願慢一些。

宋辜正準備走出去,突然又回頭,說了個事:“對了,我聽說你們在瞭望城的時候,抓了個大嶽皇族?”

本來傅嵐宸都沒想起來這個人,被長平侯這麼一問,連忙道:“是有這麼回事,南宮明塵的意思是,等到大嶽這次來了使臣,就把他交給大嶽的使臣。”

宋辜往回走了幾步,直接問道:“為什麼?”為什麼當初沒殺掉?

傅嵐宸就把東陵順欽的身世,跟宋辜細說了一遍。

“合著你們的意思是.....將他放回去,與新皇帝制衡?可他一個廢太子的遺腹子,有什麼資格跟大嶽的皇帝制衡?”宋辜向來快人快語。

傅嵐宸雙手抱臂,嘴角一歪,咂摸著:“聽說大嶽的太上皇還活著,正在過著養老的生活。況且廢太子一案,五年前就被平反了,不然東陵順欽也不會為大嶽賣命了。”

宋辜這下明白了,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笑道:“這樣說來,貌似也不錯,這個東陵順欽能在他皇帝叔父的眼皮子底下活下來,說明是個人才。雄獅和病虎.....互相撕咬,的確有意思。只是這樣的話,大嶽的太上皇,這養老的日子,可就不太平了。”

傅嵐宸聳了聳肩,無所謂道:“就是不想讓這位太上皇的日子太好過。”

宋辜壞笑:“人家遠在天邊的,得罪你了?”

傅嵐宸語氣清淡,漫不經心:“沒有啊。”只是見不得是非不分的人罷了。

將士已然收戈,整頓歸編。這一日,傅嵐宸跟隨他們參加了一次軍祭,將所有陣亡的將士安葬在一處山林進行集體祭拜,此山林名曰:山河林。

本來因為戰爭的勝利,大傢伙都高興了一段日子,可今日祭奠死去的同袍,情緒都不免低迷。昔日並肩作戰的同袍,本該共同享有這勝利的喜悅和榮耀,如今卻是君埋泉下泥銷骨。

是他們戎馬倥傯半生,護衛了這萬里山河,才有普通人的安穩度日,闔家團圓。

傅嵐宸和南宮明塵站在祭祀隊伍的最前端,此刻靜立無言。他們二人,一個見慣了皇城的聲色犬馬,紙醉金迷;一個見慣了江南的溫香軟玉,花紅柳綠;哪曾體會過將軍百戰死,非死不還鄉的壯烈和蕩然。

大概是見到傅嵐宸和南宮明塵全程一句話沒說,宋辜寂然開口:“太平本為將軍定,這是軍人的榮耀與使命,殿下和小侯爺不必過於傷懷。”

八月初,大軍班師回朝。

傅嵐宸凱旋迴京的那日,大概是皇帝今年來最高興的一日。宮人來報說,皇帝早早的準備好了,親自盯著迎接儀式。

徐歸宜聽了之後,不由自主的看向皇后,二者面面相覷。她想起前兩日聽到訊息說,為了慶賀太子殿下此次大勝東嶽,收復三洲。

禮部設定了一個環節是百官齊賀的場景,被皇帝陛下駁回,說百官齊賀乃是國家重典時才可有的場面,太子身為傅氏子孫,收復三洲,算是本分,倒也用不著百官齊賀如此重的典儀。

但隨後,皇帝陛下跟禮儀官說,儀典依舊例,百官不用全部到,他帶著趙王和齊王前去永定門迎接就行。

光凌城一共有三道朝南的正門,自內而外,分別是宮禁的九華門,宮城的宣明門,京城的永定門。

皇帝說他要出永定門迎接,便是最外面一道正門了。皇帝親出永定門,這是非常高的儀制了。

禮部侍郎謝敘本想反駁,大翊朝自開國以來,沒有幾次將軍凱旋迴朝,是皇帝攜帶兩個親王出京城門迎接的舊例,但是思慮之後壓制住了。

他怕再多說一句,擾了皇帝陛下的興致,他剛升上來的禮部侍郎的位置就要沒了。

原來他這個位置的曹侍郎遷任了禮部尚書,所以他好不容打敗了一眾同儕,才擠上了這個位置,可不能輕易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