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嫌棄我,那就不要來看我了,誰叫你們來的?……”

儘管是個病人,可立民發起火來的樣子一點也不像病人,他嘰裡咕嚕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歇斯底里的,更像是精神病人,讓人懷疑他病的不是身體,而是腦子。

他一個快要死的人,還要挨妻子的罵,這得多傷心。

“爸爸,不要這樣說話,我們都是關心你的。媽媽聽了會多難受。”

芸雅坐在旁邊,安慰父親。

立民低下了頭,失聯已久的母女來看他,他不是不開心,相反,他是欣慰的。

“是誰叫你們來的,我這個人根本不用來看,死了就死了。”

“爸,你怎麼那麼悲觀,我們都不希望你死!”

芸雅緊握父親瘦骨嶙峋的手,小聲地抽泣。

美蒔不停抹著眼淚,場面有些壓抑。

雪華雖然沒哭,但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只有一個爸爸,爸爸死了,找誰要去?

事情糟糕如此,雪華的心情直線而下,也湧出了傷心的淚水。

母女三人都在哭,立民沒法控制自己,大聲哀嘆,“拜託你們不要這麼傷心,好不好,我還沒死呢。”

“爸爸,別說這樣的話,你不會死的。”

芸雅哽咽著安慰父親。

“是的,我死不了,立民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現場的氣氛很壓抑,雪華甚至捂住哭泣的臉,衝出了病房。

她茫然孤獨地走在病房的走廊,心想這鬼地方,不要呆了,還是趕緊回家吧。

妹妹幹什麼去了,芸雅很不放心,也跟著雪華走出了病房。

孤獨的身影在黑暗的背景下顯得愈發楚楚可憐。

她是那麼美!

穿著白衣裙裝的她,就像一輪弦月,掛在黝黑的上空。

芸雅一陣出神,思緒又開始飄逸了。

好一會,雪華轉過了身體,容顏悲悽地望著前方。

“妹,你幹嘛要跑出去。”芸雅瞪大眼睛,有些埋怨地望著雪華。

“爸,他得的什麼病,是絕症嗎,為什麼一上來就說要死了什麼的。”

雪華一邊說又一邊捂口哭泣,好似得絕症的是她自己。

“爸爸是癌症晚期,治不好的了,我們趕緊回病房,陪一陪父親,你還有多少天假,陪一天是一天,不要想著迴避。人生苦短,多陪一下家人吧,特別是爸爸這種情況,沒幾天的時間了。”

芸雅苦口婆心地勸妹妹,手挽著她的胳膊,生怕她膽小又溜走,愣著拉著她回了病房。

“記住,我們不僅不能在父親面前哭泣,還要展現笑容,跟沒事一樣。”

芸雅在進病房之前,小聲地指導妹妹。

雪華心領神會,臉上的悲哀一下得到了掩飾,取而代之的是跟姐姐一樣勉強的笑容。

美蒔在詢問丈夫的病情,這些年來的日子過得好不好。兩個人手拉著手,情形十分親密。

父母終於合體了,芸雅和雪華都歇了一口氣。

“媽,我們留下來照顧父親吧,吃藥什麼事,都問一下護士,怎麼弄。這兩天學習學習。妹妹也可以幫忙,這幾天的假期就呆在這裡了。”

美蒔點點頭,“嗯。芸雅,你 很懂事,我很高興。雪華,你也是。”

美蒔說話聲音十分低沉,飽受打擊的她甚至沒有力氣去看她兩個懂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