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自己覺得唱歌不錯,又樂於組織活動的?”這一下炸了窩了,倒不是舉手的人多,下面立刻展開了討論,大多都是相互問詢,你唱歌怎麼樣,你還會什麼樂器等等。

“好了,如果有自我感覺不錯的,請大家舉一下手,我們來確定一下文藝委員”!別看討論的挺熱烈,但是當舉手的時候大家都沒人舉手了。有兩三個同學有點躍躍欲試的樣子,但是終歸還是沒有舉起來。

許樂拿著班級人名單看了看,“哪位是欽天卓瑪”?一個看似上身穿著白色對襟服飾,下身穿著醬土色裙子的女生站了起來,一開始還抬著頭,看到大家都在看著她,就迅速地低下了頭,隨後又抬起了頭,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就像西部的湖水一樣,輕盈剔透。

“你是藏族的,會唱歌嗎?”許樂問道。

“我...我...”這個女孩有些緊張應該是,許樂想到。

“我平常都是對著羊群唱歌的”,有些同學露出了笑容。

“那你能給大家唱一首歌嗎?”老師在旁邊說到。

“我對著人,唱不出來!”卓瑪說完這句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許樂也有些笑了,“那你閉上眼睛,把大家都想成是羊群,給大家唱首歌!”聽完許樂的這句話,班級裡迅速都鬨堂大笑。

卓瑪的臉更紅了,她看著許樂的眼睛,好像是在確認他是否說的是認真的,許樂點了點頭。

這個女孩還真的閉上了眼睛,大概幾秒鐘的時間,恰似天籟般的聲音從卓瑪的嘴唇間飄出,大家好像都聽不懂,但是這不妨礙對音樂的體驗,長長的音調、優雅的聲音,還帶著一種深深的悲傷的情緒,就像是思念遠方的情人一般。如果說一開始大家都還有些戲謔的態度,但是當卓瑪的歌喉展開的時候,大家都沉浸到裡面。

她的聲音在一開始還有一些顫抖,但是沒一會之後就完全聽不到那種緊張的感覺了。兩三分鐘之後,當大家都還意猶未盡的時候,歌聲停了!許樂也有些好像是沒有聽夠一樣!

“這是什麼歌?”許樂問道。

“《六世倉央喇嘛情歌》,我懂得漢語歌不多,我對著羊群都是唱的藏語的歌曲!”卓瑪又恢復到了怯生生的樣子!

“那就是那個關於‘倉央嘉措’的情歌?聽說他的家鄉很美,只不過不知道是否有機會能去看看”許樂對著卓瑪說到。聽到許樂能直接說出倉央嘉措,並且還知道他的家鄉,卓瑪好像也有些比較小激動,“對,對,就是他”,她好像是沒有想到許樂居然能夠知道倉央嘉措,或許有了一些好感!

“那就由欽天卓瑪擔任文藝委員,有問題嗎?”許樂對大家說道。“沒問題”、“沒問題”,大家就這樣愉快的接受了!

隨後又同樣選出了生活委員、紀律委員,基本上一個班的管理委員會就這樣誕生了!

四年的時間轉瞬就過去了,四年的時間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四年的時間有的人忙著談情說愛,四年的時間有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許樂為什麼在班級裡威望這麼高,不是因為他能說,也不是因為他懂得多,更不是因為他有自己的思想,最主要的是他充分將道家治世的思想發揮到了極致,那就是“有事別找我”,打架鬥毆你們去找紀律委員;打不過別人,你們去找體育委員;學習不成那是學習委員的事兒;合唱團比賽不成,我會唱歌嗎?宿舍衛生不好,那生活委員是幹嘛吃的啊?四年的時間裡,班級管理委員會的人沒有變過,這在整個學校都是比較少見的。

但是,全學校從大一到大四,甚至是研究生院都知道許樂,因為他的學習成績好,年年拿獎學金,學校想讓他入黨,他拒絕了,說自己思想還不成熟!學校讓他介紹班級管理委員會的管理經驗,他說和我沒關係,都是他們做得好,可是再問各個委員的時候為什麼能做得這麼好呢,他們的回答是“都是班長管得好”。“嘿嘿,都是‘老子’說得好啊”!許樂心裡是這麼想的。

許樂唯一上心的就是幫助史地教研組的老師抄寫資料,他的一筆正楷工工整整,從不敷衍了事,史地教研組是學校自建校以來的重點教研組,因為那位開拓了世界史研究方向的第一任校長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後來的外聘教授,也就是提出滿天星斗學說的蘇老先生也是掛在史地教研組。所以他見過蘇老先生,也給老先生抄寫過黑板報。

沒想到,大四的最後一學期,學校和許樂說,蘇老先生希望許樂讀他的研究生。“是因為自己字寫得好嗎?還是因為自己發表過幾篇歷史學術文章?”許樂還是有些懵逼的感覺,因為蘇老先生絕對是當今華夏曆史界的泰山北斗,但是他還是沒有立刻答應。

為什麼蘇老先生會讓自己讀他的研究生呢?說實話,許樂並不是特別認同滿天星斗學說,將華夏根據各地的文物出土、風土人情,就分成六七個文明源點?看著事實好像確實是如此,但是人類會從天而降,分佈在六個地方嗎?這是不是有些搞笑!許樂對滿天星斗學說的評價就是,這是一種基於事實的妥協,而不是一種科學探究,對於源頭的不斷追索的精神體現。所以,他其實是有些排斥蘇老先生的!

但是,如果一旦進了蘇老先生門下,那就代表著許樂這一生有可能就成了各大高校、達官貴人的顯客。對於這樣一個從農村走出來的孩子說,是一件非常令人振奮的事情。但是,許樂就是這麼糾結。

所以,他不快樂!

大家嘰嘰喳喳的聊了一下午,許樂其實聽了一下午,一邊聽著一邊點頭一邊想著四年的大學生涯,很多人都變了,學習委員也不是那種一門心思學習的人了,已經完全看不出是農村來的姑娘了,雖然沒有打扮的那麼洋氣,但是也一眼能看出來四年的城市生活讓她變成了城裡人;那個藏邊來的文藝委員也變得果斷起來,但是眼睛中的清澈看向許樂的時候還是依然那麼清澈,又好像新增了一種熱烈的成分;體育委員也好像有了文藝範兒,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顯得那麼憂鬱!如果沒變,那就是紀律委員林兵生,一個在兵營裡出生的人,三代軍人世家,聽說家裡條件非常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家裡將這個獨子交給了師範學校;生活委員是京都市的田苗苗,依然的風生水起,或許是大都市出身,一直會來事兒,說話辦事總能照顧到各個同學的感受,口碑很好。

當張廣然問許樂到底最後怎麼決定的時候,大家其實都安靜了下來。

許樂雖然說了沒想好,但是看著大家期待的眼神,又接著說道“我家裡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只能說還湊合吧,但是我不想他們太累了!”,許樂四年的衣服從來都是乾乾淨淨的,但是基本上沒有換過什麼,大家其實都知道,他更多的是靠著獎學金生活,師範類學校的補貼還是挺大的。

田苗苗看著許樂說到“樂子,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繼續讀研究生”。她的語言很堅定,就像她第一個確定讀研究生一樣,她叫的“樂子”不是綽號,這個“子”不是“四聲”,而是“三聲”,這是一個尊稱,甚至在學校裡,有一些老師都這麼叫許樂,能在大學四年被稱為“子”(三聲),可想而知許樂的地位如何?

卓瑪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又有點發怯了,“我是委培生,在藏邊,本科就已經是非常高的文憑了,我是要回去了,阿姆也希望我回去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一直盯著許樂,“將來,你...你們會到藏邊來看我嗎?”廣然同學憂鬱的表情更加憂鬱了,如果之前是雨現在可能已經凝結成了冰霜。

“會的,我們會去看你的”,林兵生不知道哪根筋聯了起來,對著卓瑪說到。“班長,你說是嗎?”他又問道許樂。

許樂看著他皺了皺眉頭,很多事情其實他都知道,但是他從來沒有過任何心思,包括班裡的這些女同學,甚至是一些高年級還有研究生的學姐們的青睞,更有甚者,有些老教授都向許樂介紹過自己的閨女或侄女的,都被許樂自己以不擅交往給推了出去,大家都相安無事。

這就是許樂所面臨的,三岔口,到底向何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