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沒料到他竟然如此直接,只得又做起戲來。她往容敬得身後藏了藏,微微蹙著眉,小聲道:“那人死得悽慘,我瞧著只覺得害怕,就不敢再待了。”

感受到那人審視的視線,容敬配合地將她攬進懷裡,輕柔地拍拍背,“無事,你本就膽小,沒人會說你的。”

他們這般你儂我儂的模樣,總算讓那人挪開了視線,他丟過一個瓷瓶,“這是安神藥,姑娘恐怕是駭著了,未防恐上心悸,服下一粒便可。”

“多謝公子。”易水感激涕零地接下,淚水還在眼眶打轉,卻笑得極為真誠。

“不用客氣,既然是我疑心,還得給姑娘請罪。”那人拱拱手,便要轉身離去。

快到拐彎處,他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問道:“忘記問了,兩位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易水腳下一頓,他們的廂房與這裡分明是不同的方向,她張了張嘴,卻被容敬搶先一步。

“明月樓。”

容敬直視那人的眼睛,神色自若地說道。只見他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就消失在拐角處。

對上易水疑惑的眼神,容敬耐心解釋:“現在大家都自顧不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縱然抱有疑心,留給他求證的時間也不多了。”

之後的路上兩人加倍小心,終於暢通無阻地回了廂房。秋蔓將方才大廳發生的事與二人交流,兩人才得知大廳的人都已經離開,只有曲晚林還在與寂圓糾纏。

“又是蠱?”易水還在吹手中的熱茶,聽到關鍵處不由出聲。她想到寂圓廂房中的詭異,大膽猜測:“這個寺廟跟蠱山或許就是一體。”

五號手上一滑,舊得脫色的彈弓從掌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剛要彎腰,就已經被映月撿起遞到手邊。

對上映月無沒有表情的臉,五號一把將彈弓抓走,絲毫沒有感謝的意味。

兩人的動作落在其他三人的眼裡,容敬不動聲色地抿了抿茶,幾人默契地當作不曾看見。

秋蔓接著方才的話,“你這麼想也是一種方法,可各大門派不知道寶藏就是蠱山。在確定了是有人下蠱後,他們還是不肯放棄奪寶,最後一致決定:既然敵在暗,我們在明,今夜便守它一晚,單看誰的本事大了!”

易水搖搖頭,嘆了口氣,她對這個算不得方法的方法絲毫沒有信心。

“可昨日曲晚林也守了一夜,若是我們沒攔住又有人受襲。再多來幾次的話,恐慌蔓延,我想各大門派沒幾個人呢人能坐得住。”

“確實,雖然小醫仙推測是蠱,但不知道這蠱是怎麼殺的人,很難防住。鬧出這般事,背後之人擺明了是要請君入甕。”秋蔓敲著桌面,表情又開始詭異起來。

說起小醫仙,易水想到了出殿時的怪異感覺,她不放心地開口問道:“秋蔓姐,你可知道那個小醫仙是什麼情況?”

被她這麼一問,秋蔓也困惑地撓了撓頭:“說來也怪,之前從未聽過這個人物。近兩個月,她卻橫空出世似的,在南邊風聲鵲起,被尋常百姓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不過依今日在大殿的表現來看,我倒是明白了一點。就她那般口氣,要是不一直蒙著面紗,只怕是會被人記住臉暗中下黑手。”

想到小醫仙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樣子,秋蔓嘿地笑了一聲:“我估計,又是哪個勢力嬌慣著養大的大小姐。還沒遭受過江湖的毒打。”

感受到身邊某人的情緒低沉,容敬轉頭問道:“你發現了什麼不對嗎?”

易水張了張嘴還是搖搖,現在本就是一團迷霧,多說反倒是又把事情弄得更復雜了,她不想引起大家的不安。可她不敢,有人卻願意主動承受。

容敬抬起她的下巴,神情認真,用極嚴肅的口吻說最溫柔的話:“易水,你不要覺得自己的感覺可有可無。我不是全能的,做決定時所有的一切可能都要考慮到。所以,你的想法很重要。”

易水呆了呆,她從前說起來是個風風光光的團長,可其實大家都知道她的意見不重要,她就算說些什麼也沒人會認真聽。所有的決策都有其他人做,她只需要衝鋒的時候用自己的傷痕累累去換取隊友的安全。

對上容敬的視線,她鼻子一酸,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勵,將自己的猜測像倒豆子似的說出來。

“我總覺得她來勢洶洶,而且在寂圓院門口的那人,也給我一種目的性極強的感覺。”

“還有那個小和尚,你覺不覺得太巧了?一切都太順理成章,似乎有什麼在催促我們快些進蠱山。”

一口氣全說了出來,易水總算放鬆了下來,她沮喪地趴在桌上,歉意地看著容敬。她迫切希望自己的感覺都是錯的,可理智告訴她,這個事情就是這麼麻煩。

對上她可憐巴巴的眼睛,容敬的心像被小狗親過一般溼漉漉的,幾經猶豫,他還是摸了摸手邊的小腦袋,笑得溫柔。

“你這是做什麼?你將事情說出來,我們就能早做準備,就算是無用功,總比到時候措手不及得好。更何況,有時候人的直覺是可以救命的。”

容敬仔細將事情推演一番,他略加思索說道:“林覺已經在附近隨時待命,我晚些便與曲晚林碰頭,看看他的想法。無論如何,這蠱山我們定是要闖一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