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前輩。」梁天露出一抹笑意,歸根到底,他也只想要這句保證罷了。

君澤微微頷首,忽而冒出一問:「你家宗主,果真道釋魂消了麼?」

梁天只遲疑了一瞬,便凝重道:「不好說。」

「這樣啊,我明白了。」君澤神情唏噓,繼續道:「但願蒼天庇佑,他這一生,委實是辛苦了些。可許多負累往往來源己身,老夫實不願有朝一日,見你也步其後塵。」

話中似有深意,飽經風霜的君大宗主約莫是在梁天眼中,看出幾分相似的憂慮與壓力。

「多謝長者掛懷,小子尚有些分寸。」梁天拱手應道,心中感念,卻不表露。

君澤不由一嘆:「既如此,老夫這就告辭了。」

「我送前輩。」

「留步。」

君澤剛走不久,靜坐著的梁天面色陡然一變,目光投向西南方位,那兒有數道強橫的妖力波動,突兀爆發彌散開來,動靜著實不小。

「殿下,豹風遇到麻煩了。」錦繡走了進來,手中傳音符微微閃爍,那是子母陣法執行之間才會釋放的光芒。

梁天微微點頭,他依稀能夠辨認出遠方的狂風之意,按理說豹風如今好歹也是天妖強者,能讓它大動干戈的恐不是尋常宵小。

「可知緣由?」

錦繡面龐上泛起難色:「上次來的那姑娘,似乎並未死心,我讓豹風設下結界阻她,她卻一路盤旋,反而繞到妖山深處去了。冰原以南,可還盤踞著不少桀驁妖皇,對待人族的態度一向也……」

「胡鬧!走!隨我一同前往!」

聽到林嬛也牽扯其中,梁天頓時不淡定了,他本意只為將她推出這個漩渦,若反倒令她因此而受難,豈不荒唐?

當即打斷錦繡的話,身若流光直奔西南,錦繡眼神複雜,卻也只遲疑了片刻,便喚來諸妖緊隨其後。

……

大妖山內部,冰原漸盡處,遠不及外面看著那般鬱鬱蔥蔥,多的是奇峰峻谷、滿目風沙!

越往近去,便越是清晰地感知到除豹風以外、密密麻麻的妖族氣息,它們藏匿於峰谷與煙塵之中,似一群老道的刺客,戲耍著被圍困的獵物。

鋪天蓋地的妖識鎖定之處,一隻明黃花豹正在從容舔舐淡青前肢的利爪,眼中明晃晃是嗜血的慾望湧動,身子微微側過,淡青色的妖力構築起屏障,態度極堅定地護著後面的紫衣女子。

「你們雪帝一脈果真與人族沆瀣一氣,徒丟了我妖族顏面。」風沙漸重,竟從中顯化出一隻土黃色的巨蠍,甲殼之厚重有如磐石,一眼便能瞧出其不俗的防禦力。

花豹環顧一圈,不由嗤笑道:「沙蠍、巖羚、土狡之流,不過是雪殿下坐鎮北原時,搖尾匍匐的雜碎,如今倒放肆蠻橫了起來。」

「成王敗寇罷了,況且當年勝負,與你這區區下屬又有何干系!我等可是聽聞,雪無情已傷重引退,你的狂妄言語還是收斂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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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他的實力和雪玲瓏皇脈的高貴身份,若是振臂一呼、劍指雲州,何妖不甘願為馬前卒子?他卻勒禁諸妖數百年,使我等終日困囿於山脈之內、不能逐食而朵頤天下。與人族相安,如何配在群妖之間為皇稱帝!」

又是兩道巨獸身影緩緩浮現,一隻形似羚羊,蹄角粗壯;一隻犬身豹紋、頭生牛角,均是口吐人言,話語之中不乏對雪無情的鄙夷和忿恨之意。

想來這便是那巖羚和土狡二妖了,不愧為一方妖皇,妖力湧動之間,赫然都已臻至天妖境界。

豹風的眼中兇戾之氣愈發濃郁,面對三大同級別的妖族強者亦毫不畏懼:「不過是一

群自以為是的蠢貨,只敢在背後詬病,即便殿下果真傷了,對付你們又何須勞煩他出手。百餘年的時間,你們的修為不過如此,我都已然追及,我們所追逐的,終究不是同一片天空。」

風沙驟然暴虐,凝成巨爪一抓而下,淡青色的屏障瞬間破裂,豹風反應倒也迅速,尾巴纏上林嬛的柳腰,腳下踩著青光,在電光火石之間撤出老遠,避開了這突襲一招。

那犬身豹紋的土狡緩緩放下前肢,也不追擊,嘲諷道:「後輩,不過是走運異變出更強的血脈罷了,別昏了頭,看不清如今到底是誰的時代,今日你死在此處,無非就是隻色彩怪異些的小豹子罷了,古來異妖那麼多,最終留下赫赫聲名的又有幾個?」

「大話誰不會說,可敢劃出道來,你我做過一場。」豹風語氣頗有些憤懣不甘。

「有何不可!」土狡摩拳擦掌,竟人立而起,化作一黃袍精瘦男子。

一旁巖羚勸道:「狡皇,小心有詐。」

「風屬的豹子,無非就是滑溜了些,我等族人環伺,潑土揚沙,最善留阻,況且我觀其對那人族上心得緊,便更逃脫不得。老羚羊大可放心。」土狡擺了擺手,不以為意。

巖羚心知再勸不得,便不再多言,騰挪之間來到沙蠍身側,也不知二妖商量了什麼,周圍的風沙突然間厚重了起來,好似隔出了一片小天地,群妖皆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