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 第一百零一章 再登雲頂(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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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天取出玉簡,解釋道:“師父已經離開,這小玄殿的事務理當交由宮主,另擇賢明。”
風希雲神色微微有異,但並不顯得吃驚,擺明是早就知道了。隨手一揮招來玉簡,淡淡說道:“你倒是個有傲氣的,頗隨你師父的性子。”
梁天微微一愣,他可未曾見過柳木的那一面,尋常時候,大多都是悠然佛系、得過且過的樣子,也就是教導他陣法之時,才多了幾分嚴肅和莊重。
風希雲看出他的迷惑,也不解釋,反而問道:“聽芷兒說,你也見到那人了?”
所指是誰,梁天心知肚明,於是回道:“是的。”
“你似乎對當年事瞭解頗深,此處你未嘗來過,緣何初至便會晃神?”風希雲眼中流露出睿智和敏銳的光芒。
果然,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什麼小動作都是掩藏不住的。修行路越往上走,越近似神明。
“雪……師伯,他將那段記憶抽離封禁,刻在眉心,我有幸得見,此間種種,印象頗深。”梁天老實交代。
“你見到了他和她……的所有回憶?”風希雲神色莫名。
“是的。”
“他們相識多久?”
“由生到死,兩百一十七年。”不是梁天刻意記得,而是雪無情的回憶太瑣碎又太清晰。
風希雲堂堂天人境強者,竟然沒來由得身子一顫,他突然想起那天,臨別時候,他最後的抗拒和挽留。
“你和她,是不可能的,人與妖、師與徒,這其中的距離,你看不透嗎?”
那個曾讓他敬重又憧憬的白髮青年,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希雲,我今年兩百一十七歲,她是我生命的全部,你還不懂,我對她的感情。”
他確實不懂,在他的眼裡,一切都顯得那麼可笑。他只能看著師兄帶著師父遠走,一個人擔起了護庇雲州的責任。他掩藏起所有旁人能看得見的痕跡,學宮弟子如今鮮有人知蘇梨之名,卻又一直把自己囚禁在這座名為回憶的宮殿裡。
聽到梁天的回答,他雖然不能想見他們的故事,但是依然感受到這段時間的分量,他的心似乎有些軟化了,偏見與世俗眼光在這一刻被情感與理智打敗。
“跟我說說,他們以前的故事吧。”風希雲沉聲道。
其實風希雲進入學宮以前,還真沒有什麼精心動魄的故事,就是活潑爛漫的少女和幼稚天真的小狐狸互相陪伴,一起成長的瑣碎生活,直到蘇梨接下了宮主之位,小狐狸化作雪無情,童話才逐漸破碎,露出了現實的漆黑底色。
梁天講得零碎,不過風希雲聽得倒是認真,眼神之中不時泛起柔和的光。
“我出生在一座邊陲小鎮,父母都是抵禦妖族的流浪武者,四百年前,小妖山中,禽鳥暴動,傾巢而出,向雲州發起了反撲。小鎮被無情摧毀,我的父母也在那一戰之中亡故,那時候,在爪牙之下救了我的,便是風雲學宮的宮主,蘇梨。或許是見我可憐、孤寡無依,於是收下我做弟子。”梁天剛剛說完,風希雲便自顧自地開口,沉湎於那段往事。
“來到學宮以前,我便深刻認知到人與妖的仇恨。父母也曾時常教育我,生而為人則正,不與妖魔兩立。所以,那時候,我心中暗暗立誓,要成為像師父一樣強大的武者,以劍鋒肅清雲州。”
“我是師父的第三個徒弟,現在看,也是最後一個。在我之前,雪師兄周到穩重,處事總讓師父放心;常師兄天資卓絕,修行進境極快。我入學宮之時,心中猶有迷障,放不下恐懼和憎恨。師父便將我交給兩位師兄,囑咐他們指導我修行,也多有寬解我心之意。”
“常師兄極聰慧,師父傳授的劍法他舞了幾遍便能掌握,很快也失去了興趣,故此常去藏書閣尋些詭譎但強大的秘術修行,一身戰力提升飛速,他頗享受變強的感覺。所以,對於教導我修行一事並不如何上心,往往便是丟給我一門功法或武學,讓我自己折騰著練。事後稍不如意,還會責怪我蠢笨。”
“可雪師兄完全不同,他總是能一眼便看出我適合什麼,每次拿給我的武學功法,我練著都很趁手。他常與我說,師父是雲州聞名的劍客,我們身為弟子的,承繼她的劍法義不容辭。他也常陪我練劍,他說,劍,越練越靈,終有一日,我也能夠手持長劍,保護更多無辜和無助之人。因為雪師兄,我的心不再迷茫和脆弱,堅定地踏上劍道之路默默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