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和每當有大事發生,都跟白海棠商量,這已經是常態,白海棠不怕事,且心思縝密。

朱永和低聲跟白海棠說:“還有個事,我覺得王掌櫃和兩個蒙面人是小鼻子。”

白海棠吃驚地說:“你在戰場上打過小日本子,一定不會錯。不過,小日本子在這疙瘩開公司,都是做木材和煤礦運輸生意的,還沒聽說開當鋪。你做得對,老祖宗的東西就是賣,也不賣給他們。”

朱永和:“咱們皇上的寶貝,到了咱手上,賣給了小鼻子,這事咋想都彆扭。雙辮臨死還特別提到這盤子,再說也得拿回來讓你開開眼呀。你是沒看見,一聽說我不賣,他馬上就沉不住氣了,還威脅我。更可恨的是剛到東門外,就來了兩蒙面人截貨,一句話沒有,上來就搶,急了就開槍。”

白海棠的眼睛瞪得老大,思索著:“王掌櫃下了令,他手下帶著槍,還這麼快,就趕到東門外。老朱這事嚴重了,說不定是個組織呀。”

朱永和有點緊張:“咱屯子,最見過世面的就數大戶劉家的老孫頭了,要不跟他說說?”

白海棠:“這事還可以緩緩。眼下埋雙辮是要緊的,找劉縣長說說,他們的屍首你來處理。明晚上就找劉縣長去,還的要求縣上不寫具體保安隊和人名,就說聽到信了有人要報復。”

朱永和說:“我要讓劉縣長以為我想掙這筆挖坑錢,看在我有功的份上,他會答應。”

白海棠將黑皮箱鎖進了炕櫃。朱永和趕緊說:“還是放後院地窖吧。”

朱永和拿起馬燈,白海棠抱著黑皮箱,二人出了屋……

小興安嶺的夜晚很涼爽,滿天繁星,空氣中瀰漫著土地的氣味,令人陶醉。

院子裡,虎子站著,田慶雲和田長青坐在長板凳上抽菸。在虎子一再要求下,田慶雲說起老孫頭。

老孫頭今年快八十了,在十里八鄉老有名了,是劉家大院的老管家,治馬好手,識古今,懂馬經,會武功。虎子今天能碰上這老爺子出手相助,真是有造化。

溫翠花這時走過來,埋怨田長青亂花錢,今天買了這麼多東西。

田長青笑著解釋,不就六十尺布和四雙膠鞋嗎!夏天下雨、開春解凍,下地幹活,路上泥濘,百姓自己做的鞋穿不了幾天,這膠鞋雖然貴點,但不怕潮溼,穿上腳暖和,用的時間長。 至於說到六十尺布,田長青的打算是,大哥家的被褥和給自己父子倆蓋的棉被,實在是太埋汰了,必須換,裡裡外外都換新的。

溫翠華聽著眼圈有點紅,說:“你們一來,這日子就有盼頭了。”

田長青說:“打這以後,大嫂做飯,虎子早晨到河邊取水,然後再到學堂學打算盤,鳳英餵牛餵馬,鳳鳴,你有空就和我學木匠活,還有,每個人從外面回來都要撿幾塊大石頭帶回來。“

鳳鳴高興地說:“叔,我樂意學木匠,不過,撿石頭幹啥?“

田長青在院裡巡視著說:“蓋房啊。入冬前,咱們要把這兩間土草房接出三間,在院子的西北角,挖一個大地窨子,地窨子裡咱儲藏白菜、土豆、蘿蔔,還有大嫂醃製的各種鹹菜和黃豆大醬。……”

這一夜,虎子沒睡著,一直想著明早和朱永和的見面,這是他的小秘密,他沒告訴爹。

朱永和和白海棠吃完飯,讓紅玉看家,二人趕馬車直奔東門外。沒想到,到了東門外一看,馬車沒了,棺材躺在路邊。也難怪,一輛大車多值錢啊,誰看見都會偷走。

朱永和和白海棠臨時找了三個人,幫忙把棺材抬上自己的大車,朱永和趕車二人連夜去了三棵樹。

朱永和、虎子做夢也不會想到,王掌櫃的卻是有組織的,背景就是日本黑龍會。

1901年2月23日,頭山満、內田良平等人在原來的“玄洋社”基礎上,在東京組織成立了“黑龍會”,“謀取黑龍江流域為日本領土”就是它名字的意思。黑龍會的人長期活躍在東北地區,打、殺、搶什麼都幹。

內田良平自任首任“主幹”,聘頭山満為顧問,建立的會刊名稱就叫《黑龍》。

天剛亮,太陽的光芒毫不吝嗇地照在葫蘆屯的每寸角落。屯子路口大樹下,一個像磨盤那麼大的石頭,虎子在一個大石頭上練著金雞獨立。

朱永和騎著馬過來了,在遠處默默地看著虎子。

虎子突然發現了朱永和,興奮地喊了一聲:“大叔。”

朱永和走到跟前,用一個胳膊拉了一下虎子,虎子心領神會,一翻身,上了朱永和的大白馬。

虎子高興低溫:“大叔,這大白馬更帥啊。”

朱永和也被傳染了,說:“棗紅馬是我媳婦的,這白馬才是我的。小子, 你的彈弓幫了我兩次,說,大叔咋謝你。”

虎子:“大叔,你別老提這事了,我昨晚還夢見土匪雙辨了,他回頭使勁看我,現在心裡還發蒙呢。”

朱永和:“這兩次要不是你及時出手,還真說不好今天躺在棺材裡的是誰呢。人這輩子有時就差那麼一點。還有,當鋪的事要爛在肚子裡啊。”

虎子嘻嘻笑著說:“我知道保密,那是個啥盤子啊,很值錢吧。”

朱永和說:“誰知道,管他呢。你爹咋安排的,是到大戶人家當幫工,還是上學堂啊。”

虎子說:“我後天就上學堂,學打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