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鶯鶯原本的是要對豐州用兵,因此故意拿話套話,沒想到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便從盧夫人那套出了實情,心中不免有些自鳴得意

用了些果點,吃了幾杯香茶,二人便向盧夫人告辭,盧夫人一路送到門口,拉著張鶯鶯久久不肯鬆手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車伕心急,馬車趕的飛快,過永嘉坊西通濟橋時,冷不丁有個乞丐橫穿街道車伕急忙勒住馬車,乞丐沒有撞到,自己卻嚇了一身冷汗,抄起鞭子便去追打那乞丐他人一走,兩個衣著華美的年輕人跳上馬車揚鞭便走

伍茲美戰戰兢兢地問:“你們想做什麼?這可是王府的馬車”

年輕人冷哼一聲,並不答話,馬車過橋後往東一拐進了永嘉坊∝門小吏見是蝓府馬車,也不敢上前盤問馬車停在一座大宅的後院一群衣著華美的年輕人圍了上來,趕車的少年用馬鞭挑開擋塵,陰陽怪氣地說道:“兩位請吧”伍茲美嚇的嘴唇烏青,手腳哆嗦,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鶯鶯倒是還能沉得住氣

張鶯鶯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帶我們來這做什麼?”

年輕人冷笑道:“小丫頭片子要知道那麼多做什麼?別磨蹭,快下來”張鶯鶯冷下臉道:“你不說,我就不下去”少年焦躁起來,探身進車廂扯住張鶯鶯便往外拉,張鶯鶯頓時還以顏色,抱住少年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喲”

少年一聲慘叫退了下來,惹得眾人哈哈大笑,紛紛圍著他打趣

伍茲美小聲地勸道:“鶯鶯,你別跟他們鬧,咱們兩個女流之輩,鬥不過他們的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還是說兩句軟話吧”

張鶯鶯冷哼一聲道:“已經是羊入虎口了,他們要想殺我們,就是跪地求饒也沒用哼,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們小瞧的”

車外一人聞聲撫掌笑道:“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膽識,佩服,佩服”伍茲美聞聲直嚇得臉色鐵青,這時兩個壯漢衝進車廂,一個抱住張鶯鶯,另一個生拉硬拽將伍茲美拖了下去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厲聲喝問伍茲美:“你兄弟欠咱們的債幾時還清?”

伍茲美顫聲哀求道:“再容我半年,我一定連本帶利全部還清”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笑的伍茲美既驚恐萬端又羞愧難當伍茲美是蝓府樂班班首,按這一行的規矩,只要身在班中就不得談婚論嫁,伍茲美既不想捨棄眼前的榮華富貴,又耐不住孤清寂寞,於是偷偷在外養了個二爺,對外只稱是自己的幹兄弟二爺好賭成性,欠了一屁股賭債,眼見還不清捲了伍茲美的錢溜之大吉

賭場收不上來賬,便向伍茲美討,他們揚言伍茲美若不給錢,就將她在外面養二爺的事公之於眾,伍茲美自然算得清這中間的利害,只能忍氣吞聲一筆一筆地往外掏銀子〗年間耗盡了全部積蓄,還差最後一筆沒有還上

“大哥莫聽她胡說,這種鬼話,只有鬼才信乾脆,給她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爺們的話不是鬧著玩的”

那少年說完,摸出一把精光閃閃的匕首,在伍茲美的眼前比畫來比畫去,嘴裡不乾不淨地嚷著:“不想出錢也不打緊,讓我在你臉上劃幾刀,一刀一百兩銀子如何?”伍茲美雖已三十大幾,但兵得方,面容姣美跟十**歲的小姑娘一般伍茲美何曾見過這架勢,嚇得渾身抖作了一團

“她欠你們多少錢?”張鶯鶯挺身攔在了伍茲美的面前

“小姑娘,不管你的事∵開!”

“她的錢我來還!”張鶯鶯的話落地有聲,少年一怔,伍茲美也怔住了

絡腮鬍子圍著張鶯鶯轉了一陣,冷哼了一聲說道:“她欠咱們三百八十九兩五錢銀子♀可不是小數目艾小妹妹,你真的要替她還這筆賬?”

“派個人跟我走,我拿錢給你”張鶯鶯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冷靜

絡腮鬍子歪了歪頭,玩刀的年輕人收起刀,對張鶯鶯說道:“請吧小妹妹,我跟你去拿錢”

“慢著!”張鶯鶯忽然喝了聲,雙眼逼視著絡腮鬍子,“還了錢,你們若仍然糾纏不清,又怎麼說?”

眾人轟然一陣大笑,絡腮鬍子道:“放心吧小妹妹,鬼幫向來說一是一,比你們官府可有信用多了”

張鶯鶯點了點頭,笑道:“鬼幫,我記住了,你們若說話不算話,我會讓你們統統滾出長安城”說完她就爬上了馬車,衝著那個在發呆的年輕人喝了聲:“還楞著做什麼,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