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弦在辦公室裡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的辦公桌前,站了個剛剛大學畢業才一年的小夥子,因為見客戶屢屢受挫,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再訴說著他的委屈和憂傷,蘇弦喜歡叫他小可,因為他名字裡帶個可字,而且長得白白淨淨的,還真挺可人的,在陳碧玉的影響之下,蘇弦也潛移默化的學會了看臉。

說到看臉,就容易想起那個單靠著一張臉就能混得遊刃有餘的人。

當初在實習期未滿就要面臨著辭退的情況下,小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撞上了蘇弦,蘇弦很不喜歡男人哭哭啼啼的樣子,不禁責備了一句: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幹什麼,有點出息!

蘇弦還記得,小可抹著眼淚,顫顫巍巍的跟她說:他們說我性格懦弱,優柔寡斷,還,還娘們唧唧的,不適合幹銷售這一行。

要不是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她當場就能笑出聲。

蘇弦給他擦乾淨眼淚:「娘們唧唧這個詞兒用在男人身上確實很丟臉,你可以考慮改一改。」

「我能改的,可是我沒有工作了,下個月的房租我該怎麼辦呢?誰還不是慢慢學起來的呢,他們說話真難聽,還說我什麼爛泥扶不上牆。」

就衝著這句爛泥扶不上牆,蘇弦去求了黃凱風,把人留了下來,黃凱風當時就笑她沒事找事,但蘇弦覺得這孩子也不是無藥可救,至少,人是實誠的。

好在,這爛泥總算糊牆上了,雖然偶爾還會往下掉,但蘇弦按得緊,在她時不時的嚴厲苛責,耳提面命之下,好歹是陽剛了一些,為人真誠,做事也很認真。

人嘛,總是慢慢成長的。

小可對蘇弦,從那往後真可是言聽計從,讓往東絕不往西,頭頂上要是有個東西掉下來就要砸到那腦袋了,蘇弦不說一句讓開,他是雷打不動的等著挨砸。

黃凱風曾調侃,放眼整個銷售部,小可同志算是咱蘇經理的忠實小奶狗了。

這件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算太大,產品在出貨的時候因檢測人員的疏忽,將一批不合格的瑕疵品混入到合格產品中,送到了客戶手裡,客戶對他們一頓斥責。

如果客戶好說話,能接受他們的道歉,然後將瑕疵品換回,那這件事就算了了,壞就壞在,沒有如果。

這本不該算作銷售部的錯誤,但這屁股,還得他們來擦,而這擦屁股的事,就恰巧落到了蘇弦的部門。

蘇弦對這個客戶的印象頗為深刻,年,為人傲慢,凡事喜歡苛求,至於其它的特點,她實在不想形容了,兩個字形容:難搞;四個字形容:非常難搞。

難搞也得搞,誰讓他們是她的衣食父母呢,更何況這件事本就是他們公司犯下的錯。

小可的潰敗而歸,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過想讓他打打前陣,試探試探口風,誰曾想,小夥子這麼經不住挫折,口風沒探到,反倒大受打擊。

蘇弦突然就很感激黃凱風,當年她在受挫的時候,他是如何不遺餘力的教導她,並幫助她的。

她也想用同樣的方法讓這個年輕人早早的明白,如何在社會的險惡下活得開心些,但奈何小夥子就是一根筋,軸到她想罵人。

最終還是按下了所有的脾氣,聽著他小心翼翼的彙報。

「那個章總說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就讓我一個小嘍囉過去,說我們很沒誠意,蘇......蘇經理,下一步我該怎麼辦?」

蘇弦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下次有人再說你小嘍囉,你就義正詞嚴的告訴他,你不是。」

「知道了,蘇經理。」

「去買兩盒高檔的茶葉,然後去鼎天會所定一間包廂,就定在這週六晚上,到時候你跟我一起過去。」

小可有些猶豫:「萬一到時候那個章總不肯來呢?」

「來不來那是我的事,去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