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是要臉的。

趙叔的三輪車到了路邊,衝著蘇弦大聲的叫,蘇弦走了兩步,回頭看著父親,無措湧遍了全身:“爸,你想要的,將來我都能給你,以後,給我留點臉面吧,算我求你了,行嗎?”

她以為說完這些話,她會哭出來,最終,卻是一滴淚都沒掉。

第一次,她對父親的跋扈,感到無助。

剛上火車,陸夕冉的簡訊就過來了,“你沒事吧?”

蘇弦以為陸夕冉關心的是家裡的問題,便回了句:“我沒事。”

過了一會兒,簡訊又過來:“你真的沒事嗎?”

蘇弦這才起疑:“我應該說有事還是沒事?”

只是調侃,沒想到收到了對方莫名的回覆:“怎麼會這樣呢?左師哥沒跟你吵架吧?”

左月堯跟她吵架?簡直是天方夜譚嘛,蘇弦這才意識到,陸夕冉所問的有事沒事,應該不是個簡單的事。

鬼使神差的,她開啟了南大校園的論壇,論壇的新聞每天都有不同內容的置頂,因為跟左月堯的事,她享受過一次置頂的服務。

沒想到,只不過離開了幾天,蘇弦又被置頂了,而且這次置頂的內容,還是個莫須有的罪名。

內容是關於她偷偷去醫院做流產的事,並把左月堯拉入了其中,指責他所謂的專情下卻有顆不負責任的心,女友懷孕卻不聞不問,導致她獨自黯然神傷去醫院打胎,如果這件事不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看著這篇聲情並茂的文章,蘇弦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這大概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吧,蘇弦現在就是想哭都哭不出來了。

她明明是做了件好事,為什麼突然間會變成這樣呢?她該怎麼跟別人解釋,打胎的人不是她,她只是出於好意的陪同,可如果她說出實情,姚婧該如何面對眾人的非議和指點,一個人該如何承受這一切呢?

更何況,即便她去解釋,別人也不一定信。

蘇弦一路恍惚的到了學校,到的時候幸虧是傍晚,連跑帶遮的回到了宿舍,意外的看到陳碧玉竟然坐在陸夕冉的床上。看到蘇弦,陳碧玉一個 猛子扎過來,一手指天:“我發誓!不是我說的!我要跟別人說這種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真的,你信我!”

陳碧玉的德性,蘇弦還是瞭解的,她說沒說過,她便信。她雖口無遮攔,聒噪煩人,但還不至於做這種事,感覺自己的胸口悶得難受,她實在想不出,除了陳碧玉以外,到底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陳碧玉難得安靜的陪了她一會兒,最後見氣氛壓抑,倏地站起來,拍了拍蘇弦的肩:“別想了,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又沒真的做這件事,讓他們嚼舌根唄。”

陸夕冉附和著點頭。

“退一萬步講,就算這件事是真的,那又怎麼了,都是成年人了,你又有男朋友,你們倆不想早生貴子,打掉,那也是正常的。”

陸夕冉張著嘴巴,不敢點頭了。

蘇弦鬧心死了,指著宿舍的門:“你還是走吧,記得把門關上。”

陳碧玉走了,蘇弦跟陸夕冉兩個人雙雙坐著發呆,陸夕冉不放心的問了最關心的事:“左師哥會不會因為這個事跟你生氣?”

那麼潔身自好的一個人,突然攤上了不負責任的名聲,就算生氣也是正常的,但在蘇弦的意識裡,她不擔心左月堯會生氣,她擔心的是因為這件事給他帶來的負面的影響。

在教授的心裡,左月堯是最優秀的存在,是醫學界的翹楚和冉冉之星,不染一絲塵埃,沒有任何的負 面新聞,近乎於完美的一個人,倘若因為這個事,讓他的名聲上留下汙點,蘇弦真的會覺得很罪過的。

她倒是無所謂,就算背了這個黑鍋也無妨,可左月堯不能啊。

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件事。

更讓她感到傷心的,是事情發酵之後,姚婧沉默了,為此,蘇弦苦笑不已,並後悔不迭,如果當初聽了左月堯的話,不去趟這趟渾水,那現在還會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左月堯一向就沒有留意校園論壇的習慣,再加上忙,作為新聞的主角人物,大概是最晚一個知道這件事的。

而且還是任尚打電話告訴他的。

當時左月堯正在跟教授討論關於手術併發症的問題,接到任尚的電話後,只淡淡的道了一聲“嗯,掛了。”

然後就真的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