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意並不賣賬,說:“過兩天就是元宵節,而且我也得上班了。”

周起難得的孩子氣,哼哼了兩聲,說:“上班比我還重要?”

簡意仔細的想了想,慢悠悠的說:“你還真說對了,上班的確比較重要。行了,你也忙,我掛了,忙完早點兒休息,別太累。”

周起控訴她太狠心,但他確實還得忙,很快掛了電話。

元宵節周起也沒能趕回來,就只有簡意老太太還有清姨三人過節,有些冷清。習慣了節日了他都存在,這下竟有些不習慣了。清姨和老太太都想著他,不知道他在外地有沒有過節。

事實上週某人在外地也挺逍遙快活,同一群同事一起吃了大餐,很大方的安排了飯後的娛樂活動,自己則是獨自回了酒店。

過節酒店裡準備了活動,比平常熱鬧不少,但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獨自異鄉的寂寥如影隨形。要不是明天一早就得見一重要的客戶,他都快要忍不住飛回榆城了。

元宵節裡有各種各樣的節目,其中就有猜燈謎,聽著簡意在電話那端絮絮叨叨的念著,他的唇角露出了笑容來。

兩人這電話打了兩個多小時,直到簡意那邊手機沒了電才結束通話。

隔天一早簡意便去上了班,放了那麼長一段時間的假,教室裡已經全是灰塵,第一天的工作便是打掃衛生。忙了一早上餓得前胸貼後背,幾個員工約著去AA去吃火鍋,簡意也是其中之一。

鍋底還未上來時大家聊起天來,聊著過年時的趣事兒以及各地的習俗以及美食。簡意沒什麼說的,於是當起聽眾,聽著大家說個不停。

飯後她主動請纓去給大家買奶茶,這附近開了一家奶茶店,可火了,排隊得排老長。今兒也不例外,排了長長的隊。路邊有老人擺著報攤,她要了一份報紙,邊排隊邊看著。

最先看的是社會版塊,沒什麼可看的新聞,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連載的故事雖是挺好看,但卻無頭無尾的,吊人胃口。娛樂版塊一如既往的熱鬧,明星的緋聞滿天飛。待到看到後邊兒時,一則很小版塊的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標題時昔日富二代淪落欠下鉅額款被起訴,成為階下囚。前妻法院門口帶走孩子,害怕被牽連。底下配了照片,女人拍到了側臉,孩子被她緊緊的捂住頭護在懷中,正是丁喜喜。

簡意看到這新聞不由得愣了愣,其實她是擔心周起會用激烈的手段的,沒想到他倒是改了往日的風格。她怔怔的站了會兒,前邊兒的隊伍移動快要到她了,她收起了報紙來,趕緊的跟上隊伍。

周起是隔天下午回來的,出差這幾天他看起來瘦了不少。白忙之中他倒是記得給家裡所有人都帶了禮物,老太太和清姨直說破費又麻煩,讓他以後出差別再帶東西,別耽誤了工作。

晚上本是要在家裡吃飯的,但稍後時他接到了一電話,丁喜喜打來的,說是想請他和簡意吃飯。

他知道簡意一直有所介懷,並沒有馬上應下來,而是去詢問簡意的意見。

簡意要是拒絕未免顯得太小氣,於是應了下來。

他們是掐著點兒出門的,路上有些堵車,過去時丁喜喜已經在等著了。不過她不是一個人,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兒坐在她的身邊,乖巧又沉靜。

見著簡意和周起進來,那孩子馬上就站起來打了招呼,叫阿姨和周叔叔。大概是丁喜喜提前同他說過了。

這頓飯是特地的感謝周起的,感謝他替她擺脫了那麼一噩夢的糾纏。其實在此之前,周起就已經幫了她無數次,但每次最終的結果都是因為她的心軟不了了之,這次如果不是他以孩子的生命威脅,她大概也狠不下心來。

她的婚姻,最初時也有過甜蜜。他也曾將她捧在手心裡頭,半夜裡驅車很遠給她買夜宵,在她生病時徹夜相陪。但到了最後,他卻變成了她完全陌生的樣子。

這頓飯丁喜喜頻頻的舉杯,向周起道謝,也敬簡意,希望他們以後永遠幸福。她的臉上雖是一直帶著笑,可眼底卻帶著苦澀。

她一人就喝了不少的酒,最後周起制止才停了下來。吃完飯時已經是九點多了,餐廳外邊兒有人賣冰糖葫蘆,周起給小孩兒買了一串,安排司機送他們母子回去,並叮囑小孩兒照顧好媽媽。

小孩兒早熟很懂事,認認真真的向周起道謝,說他一定會照顧好媽媽。他們已經不打算再呆在榆城了,樊小西申請了去外地工作,很快便會離開。徹底的斷絕與前夫的糾纏。

司機很快便載著丁喜喜母子倆離開,簡意同周起沒有馬上打車離開,兩人沿著馬路慢慢的走著。

簡意忍不住的走神,丁喜喜今晚一杯又一杯的喝著,未必不是在借酒澆愁。她眼底的苦澀遮掩不住,不知道她是否有後悔當日的選擇。

還有周起,看見昔日愛慕的人這樣兒,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她這走神走得有些久,周起叫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來。

他低低的嘆了口氣,問道:“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簡意搖頭否認了。

周起也不拆穿她,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說道:“我和她一起長大,希望她能過得好好的。時到今日,我問心無愧。”

是,他幫助她,憑著的並不是昔日的愛慕,而是一起長大的情分。他從來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昔日朦朧的情感,早在她有了選擇時便斷得一乾二淨。他不知道她是否為當日的選擇感到後悔,但那都已同他無關。

他緊緊的握住簡意的手,像是怕她會突然消失掉一般。他以前做了許多混賬的事兒,每每想起,便止不住那錐心刺骨的疼痛。幸而,她還在他的身邊,幸而,他最終找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