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平淡

簡意這一整天都沒呆在學校，每逢週末或是有空時，她都會到島上比較貧困的人家裡去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或是陪同孩子一起去趕海，或是幫忙補補漁網，有時也會幫忙料理家務。

島上的居民生活艱辛，尤其是沒有青壯年的家庭，生活得更是困難。有孩子因為得到一顆糖果開心上好會兒，也有人因為得到一雙新鞋而滿足，並小心翼翼的珍惜。

這兒漁民們的生活雖是艱苦，但臉上常常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彷彿擁有得越少，快樂就來得越簡單。

簡意這一天在任奶奶家幫忙補了漁網，又同小任姐弟去抓魚撿海鮮。傍晚時拎著兩個沉甸甸的桶回到任家，像往常一樣拒絕了任家的留飯，拖著忙碌了一天疲倦的身體回家。

離得遠遠的，就見周起在去學校的岔路口站著，偶有路過的村民同他打招呼，他回以微笑，嫻熟的同人聊上幾句。夕陽的餘暉灑落下來，周邊的矮小的房屋土地被鍍上一層朦朦的金色。

簡意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他便看了過去。待到她走近，他同人道別，然後同她一起走往回學校的小道。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周起側頭看向了簡意，問道：“今天去哪兒了？”

他以為她只是出去走走，但一直等到下午都不見人回來。他出來在村子裡繞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在哪兒，於是就在路口站著等她。

“沒去哪兒。”簡意簡單的回答。

周起識趣的不再說話。回到學校，簡意也沒吭聲兒，打算先去燒水洗澡再弄吃的。但待到洗澡出來，簡易的餐桌上竟然已經擺好飯菜了。他今兒帶回來的海鮮，小小的火爐上的小雞燉蘑菇還在撲騰冒著熱氣。

簡意見這一桌子豐盛的飯菜詫異極了，看向了他，問道：“你哪兒來的雞？”

燈光下週起臉上的線條柔和，他盛了一碗白米飯遞給簡意，慢騰騰的說：“島上的村民給的。”

這兒的村民也養雞養鴨，不過不到逢年過節人都是捨不得吃的。簡意看向了他，唇抿得緊緊的，說：“你怎麼可以隨便收別人的東西？”

這必定是為了感激他村民們才送過來的。

她有些惱怒，一隻雞對周起來說也許算不上什麼，但卻是別人家裡的口糧，或是孩子身上的衣服。她在這兒幾年，從不會收下村民們送過來的東西。即便是有人非要留下，她也會按照價格回上他們日常所需的東西。

“沒有隨便收，我給了錢他們不肯收，後來我在小商店那邊買了東西送過去。”周起回答。

簡意的氣這才消下來，又覺得自己剛才有些過了，低低的說道：“他們都過得都很辛苦，生活得都很拮据。年尾能全家換上新衣服，就算是比較寬裕的人家了。”

周起點點頭，順勢問了幾個關於漁民們生活上的問題。簡意一一的都解答了。

桌上的菜相對於平常簡意自己獨自吃的，顯然太過豐盛了一些。從來這邊起，就連過年她也沒吃過那麼幾道菜，這會兒竟然有些不習慣。

平常很少做飯的人，手藝竟然很不錯。小雞燉蘑菇很鮮，幾道海鮮都是本地很地道做飯，應該是向人請教了。

簡意吃了一頓比年夜飯還豐盛的飯，吃完飯後收拾了碗筷，周起又送上了一杯茶解膩。她默默的將小火爐生的火撥得旺旺的，火光的照耀下她的臉上通紅通紅的。

白天這兒的溫度雖是高，但晝夜溫差大，這會兒屋子裡溼冷溼冷的。

“你真要留在這邊過年？”簡意看向周起，他的眉目間很溫柔，少了平常在商場的果斷與凌厲。

周起端著杯子吹了吹，說：“當然是真的。”稍稍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我在哪兒過年都一樣。”

可不，他在哪兒都是孑身一人。過年對於別人來說是團團圓圓，但對他來說同平常沒什麼兩樣。儘管這些年以來，他父親很樂意邀他到家裡過年，他母親也會給他打電話，但他從未有過家的感覺。

簡意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隔了會兒還是開口說道：“每天臨近過年，島上的村民們都會上岸去採購年貨。這是最後離島的時間。來年後出船都會看一個良辰吉日，很多時候都會元宵過後才出船。為了來年的一帆風順，那段時間裡就算出再高的價錢也不會有人出船。”

她以為周起聽了這話會多少有所猶疑的，但卻沒有，他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簡意有些兒悶悶的，不再說話了。

兩人喝著茶時周起開始聊起了這些年身邊的人變化，她在這兒後就連電話號碼也換了，幾乎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絡。當然也不知道周紀寧有了女兒，也不知道羅鬱有了二胎，更加不會知道阿晉也結了婚。

也許是在這兒呆得太久的緣故，聽到他提起股惹你來，簡意有種恍然隔世之感。周起說到最後，頓了一下後又開口說道：“去年九月時，我還遇見蔣南了。”

太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簡意不由得一愣。蔣南……那真是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了。

周起沒去看她臉上的恍惚，接著說道：“她去分公司應聘，正好遇見我。她問我要了你的聯絡方式，然後請我代她向你道歉。說她一直都感激著你對她的好，並對當時自己害你失去了工作一直很愧疚。”

當時其實挺難過的，但現在她的心裡竟然十分平靜。她低下頭，淡淡的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可不，如果周起不提起，在她的記憶裡，已經差不多都忘記蔣南這個人了。

你給出的善意裡，並不是百分之百都會有善意的回報。這是她在耿耿於懷許久之後才知道的道理。但這並不影響什麼。

她沉默了一下，又問道：“她過得還好嗎？”

當年的蔣南，也算是艱苦而又上進的小姑娘了。

“還行，有一份不錯的工作。他父親在三年前因為偷盜入獄被判了五年，也算是給她減輕了負擔。等著出來後應該會老老實實的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