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無顏再說下去,老爺子列舉了他在周氏期間做的所有事兒,這麼多年的時間裡,周氏在他的手裡並沒有發揚光大,他只勉強的維持著以前。而後來因為小舅子的介入,周氏走了下坡路,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他在周氏期間的功老爺子記得,但過老爺子也知道。他知道周氏在他的手裡遲早會衰敗下去,這才將手中的股份給了周紀寧。

周起現在已經不稀罕這些,能將周氏起死回生的,也只有周紀寧了。至於老宅,周紀寧的父親是長子,他是長孫,於情於理都是要留給他的。他這一輩子庸庸碌碌,老爺子希望周紀寧能擔任起將周氏發揚光大的重任。

周政濤的心裡是憤懣的,但又隱隱的帶著愧疚。不可否認,周氏落到今天的這步田地,如果不是他剛愎自用,一心只想培養自己的心腹聽不進周紀寧的意見,也不會這樣。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老爺子會一點兒猶豫都沒有就將手中的股份交給了周紀寧。並且事先並未透露出任何的風聲來。

他大概知道,如果透出風聲來,等待著他的將會是沒完沒了的糾纏。

周氏的遺產之爭到此便止住,周政濤沒有再拖拖沓沓,在上班後很快便同周紀寧辦了交接,將手中的權利教了出去。他已不打算再在周氏呆,打算自己出去創業。他自然不能容忍自己在侄兒手下幹事。更受不了來自員工以及外界的議論。索性乾乾淨淨的離開全丟給周紀寧。他倒是要看看,他又如何將周氏救回。

一個春節假期回來,同事們都胖了,幾個小姑娘嚷著要減肥。唯獨簡意瘦了也十分憔悴。

羅鬱是知道周老爺子過世的,見簡意連休息都沒有就強撐著來上班,讓她回去休息好再來。剛開始正式上班,公司裡並不忙。

簡意不願意一個人待著,拒絕了,說來公司還熱鬧一些,她寧願自己忙碌起來。

事實上在第二天公司上下就開始忙了起來,他們去年底談的一合同一直都滅籤,新年剛開始上班對方便打來電話,要同他們籤合同。這於他們來說是一大單,公司眾人都忙碌了起來。

簡意心中的悲傷在忙碌中漸漸的散去,這天晚上加班後她正準備回家,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阿晉打來的,簡意接起來還未說話,他便開口說道:“抱歉宋小姐那麼晚打擾您了。”他說到這兒稍稍的猶疑了一下,繼續說道:“能不能麻煩您過來勸勸起哥,從老爺子過世後,他幾乎每天都在買醉。還因為胃出血進了一次醫院,醫生讓他別再喝了,但他卻怎麼也不聽,也沒人勸得了他。”

簡意到底是一局外人,她的悲痛不及從小跟著老爺子一起長大的周起的十分之一。她能夠因為忙碌忘記悲痛,而周起卻不能。老爺子的過世會給他帶去多大的打擊,恐怕只有他最清楚,否則也不會那麼夜夜買醉。

阿晉是擔心她拒絕的,但簡意在電話這邊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口問道:“他現在在哪兒?”

電話那端的阿晉鬆了口氣,趕緊的說道:“就在會所這邊,您以前來過的包間,他這幾天一直都在這邊。公司也沒去。”

豈止是沒去,他完全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對公司的事兒不聞不問完全交由他處理。有幾個重要的會議他甚至連參與也沒參與,就整日呆在會所裡喝酒。

簡意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十點多了。她說了句她一會兒就過去,在阿晉的千恩萬謝中掛了電話。

她到會所時阿晉早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見著她就趕緊的上前,同她打招呼後開口說道:“宋小姐,還擺脫您無論如何都勸勸起哥,公司那邊的事我尚能處理一些,但他再這麼喝下去,進醫院是肯定的。”

不知道是清場了還是怎麼的,這邊安靜得很。簡意一路往裡都未見到有客人。

她隨著阿晉上樓,待到到達周起所在的包間,推開門一股子的酒味兒便撲面而來。周起在沙發上靠著,腳邊已經放了好些酒瓶,地上亂七八糟的扔著菸蒂。

聽見開門的聲音,周起甚至連眼睛都未睜,就那麼靠在沙發上沒有動,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不想搭理。

阿晉忍不住嘆了口氣,低低的說道:“起哥不許人進來,也不許人收拾,都是一個人在這邊。”

簡意點點頭,他遲疑了一下又開口說道:“我就在外面,您有事就叫我。”

簡意點點頭,阿晉很快關上了門。

簡意避開腳下的垃圾往裡走,還沒走多遠,就聽周起啞著聲音說道:“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他喝得不少,一張俊臉通紅。

簡意沒有說話,繼續往裡走。周起大概是沒想到竟然有人敢不聽他的命令,睜開眼睛要發火。但視線落到簡意的身上,他那升起的火氣消散了下去,伸手捏了捏鼻樑,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他整個人是頹喪的,閉上眼睛又倒回了沙發中。

簡意看了看亂七八糟的包間,說道:“還能起來嗎?我送你回去。”

周起看也沒看她,說:“是阿晉叫你來的?你回去吧,我沒事。”

簡意沒有說話,就那麼站著,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周爺爺如果在,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

周起沒有說話,到底還是拿起了一旁的外套,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

他不要簡意扶也不讓阿晉扶,一路就那麼跌跌撞撞的走往停車場。幾次差點兒摔倒,看得阿晉出了一腦門的汗。直到他平安的到達車前,他才放心心來,趕緊的上前開啟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