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過世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春節便到來。今年的冬天一直都是乾冷乾冷的，一整個冬天竟然都沒有下雪。

簡意本是打算好在過年前搬回家，將老太太接回來過年的。但抽空去房子那邊測甲醛，甲醛超標，只得將這事兒擱置下來。

老太太這一年的時間都是住在清姨那邊，過年怎麼都是得回來的，她將出租房佈置了一番，給老太太打去電話，說臘月二十七放假她就去接他們回來過年。

她的心裡是歉疚的，其實早該將老太太接回來了，但年底忙，一天拖一天，於是就推到了放假後。

電話那端的老太太並沒有她沒有及時接她回來的失落，反倒是樂呵呵的，說知道她忙，她同清姨已經準備好了年貨，今年過年就不回城裡了，讓她也去鄉下。鄉下過年比起城裡可熱鬧多了，串門玩牌打麻將還有村委會組織的歌舞表演，比在城裡乾巴巴的呆在自己家裡有意思多了。

簡意沒想到老太太竟然連年也不回來過，不由得愣住了。老太太又在電話那端絮絮叨叨的讓她別買東西帶過去，她爸爸昨天就已經回去了，帶了很多年貨，他們人少，吃不了多少，壞了丟掉浪費了。

老太太已經安排好，簡意未再堅持。掛了電話後發了會兒呆，不知道老太太不肯回來過年，是真覺得在清姨那兒有趣，還是因為她父親的事兒覺得無顏回來。

公司在臘月二十七就放了假，儘管老太太說什麼都不用帶，但簡意仍舊去超市採購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臨去鄉下前，簡意去了一趟醫院。因為臨近過年，眾人都忙，作為新晉主母的厲素更是忙。儘管老爺子還在醫院躺著，但年怎麼都是得過的。她需要準備年貨，安排著過年的一切事物，所以並沒有在醫院裡守著。

簡意過去時只有周家以前照顧老爺子的阿姨在，阿姨同簡意早已熟識。見著簡意便絮絮叨叨的說著醫生說的話來，老爺子的器官都已衰竭，幾乎沒有醒來的可能，醫生已建議家屬放棄。

有病人在醫院是一件勞心勞力的事兒，厲素已經在給周政濤吹耳邊風，讓他聽取醫生的建議，不要讓老爺子再受折磨。

阿姨說著嘆起氣來，厲素雖是有自己的私心，但說的未必沒有道理。老爺子如果有意識，必定不會希望自己那麼沒尊嚴的活著。

簡意聽著阿姨絮絮叨叨，心裡沉甸甸的。她知道，就算是周政濤聽了厲素的話，但只要沒有周起和周紀寧首肯，他也不敢隨便做出決定。

可正如阿姨所說，老爺子如果有意識，未必希望自己那麼既痛苦又毫無尊嚴的維持著已經在漸漸消逝的生命。

但對還活著的人來說，他多留一天，便是心中的希望。現在的周家是複雜的，老爺子還在一天，家便還在，如果老爺子走了，這個家也就散了。

簡意在醫院呆了半個多小時，輕輕的對老爺子說了新年快樂，說過年後再過來看他。

簡意在當天便去了鄉下，知道她今天過來，清姨準備了許多菜，而老太太則是帶著宋偉和進行著裡裡外外的大掃除。

父女倆見面如同陌生人一般，簡意要麼幫忙打掃，要麼就同清姨在廚房，避免著同宋偉和單獨相處。

這個年並不算是一個愉快的年，大年三十晚上，剛吃過年夜飯，簡意就接到了阿晉的電話，他在電話那端聲音沉沉的告訴她，老爺子就在剛才過世了。走在這個闔家團圓的大年夜。

簡意在當天晚上便趕回了榆城，周家老宅裡已是一片縞素，隔著大門，裡邊兒安靜而又肅穆，人雖是來來往往的，但卻沒有一點兒聲音。

簡意在門口呆呆的站著，一時甚至不敢往裡。

老爺子的葬禮十分熱鬧，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老太太也從鄉下趕來弔唁。人老了之後最怕見到的大概是死別，她一直精神不濟，大抵是不想觸景生情，甚至不肯多呆，在第二天便返回了鄉下。

老爺子的葬禮結束後周家安靜了下來，律師過來宣讀遺囑。周政濤原本以為老宅會留給他的，但卻沒有，老宅留給了周紀寧。知道叔侄倆的關係只有明面上的來往，從遺囑生效起他就必須搬出老宅。

關於他最關心的公司股份部分，老爺子名下的股份也全給了周紀寧。老爺子名下其餘的不動產基金收藏品等，除了幾幅字留給了周起，其餘都全給了周政濤。足以讓他一家衣食無憂的生活。

但這樣明顯偏向於周紀寧的分配並不能讓周政濤滿意，他大罵著說遺囑是假的，說周紀寧肯定是趁他不在時慫恿了老爺子，否則老爺子怎麼可能立出這樣的遺囑來？他這些年為了周氏殫精竭慮，老爺子立這樣的遺囑，不是卸磨殺驢嗎？

老爺子才剛剛入土，周家就因為遺囑的事兒吵了起來。這傳出去簡直就是一笑話。

律師是跟在老爺子身邊多年的人，他早已猜到這遺囑一出周家會亂起來。不疾不徐的又拿出了一個隨身碟給周政濤，說老爺子給他留了一段話，讓他自己看。

周政濤大概是以為還有轉圜的餘地，拿著隨身碟匆匆的往書房去了。他在書房裡呆了半個來小時才出來。出來後臉色白得如紙一般，也不再計較遺囑的事了，讓厲素馬上收拾東西，他們馬上就離開。

厲素對這結果同樣是不滿意的，但無法違背周政濤的意思，指使著家裡的傭人收拾著。老宅裡安靜了下來。

行李有人收拾會送到他們以前所住的地兒，周政濤率先帶著老婆孩子離開。在車上厲素就急急的問道：“老爺子都說了些什麼？”

她以為丈夫怎麼都會爭上一爭的，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就算了。

周政濤側過頭，眼底帶著血紅，惡狠狠的對厲素說：“你還好意思問？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不是因為你那弟弟闖了禍，老爺子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他說到這兒慘笑了起來，接著說道：“我們都以為老爺子老了什麼都不知道，其實他什麼都清楚。”

他說到這兒閉上嘴什麼都沒有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