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顯煦看著面前面色桃紅,眼含秋水的林竹筠,心中已經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淺笑著說道:“可是當真的?”

“當然不假,我沒來由地誆騙師傅做甚?”

見不遠處徐露清已經扶著林母往這邊走來,林竹筠覺得戲也已做足,便繼續說道:

“若是師傅願意,那三日後子時,在城外林記玉雕鋪子的西南牆角,我命人將那玉扇的碎片交與你,還望師傅定要守諾才好。”

江顯煦低頭,灼灼目光依然落在林竹筠臉上,輕聲耳語到:“小僧定不負姑娘的信任。”

說完便轉身往那寺中去了。

林母一行人走至林竹筠跟前,她見徐露清發髻上已經簪好了那隻不見的玉簪。

林竹筠上前扶住林母,望著徐露清頭上潔淨的玉簪,問道:

“妹妹這玉簪是找到了?”

徐露清迴避了她的眼神,不停頷首說道:“找到了找到了,就掉在那去湖邊的小路上。惹得姐姐為我擔心了,是妹妹的不是。”

林竹筠心裡明鏡一般,這玉簪不可能是掉落在小路上,若是如此,那雕花內必定沾滿了泥土,一時半刻絕對無法洗得如此潔淨。

但是此刻,她並不打算說破。

入夜,林竹筠沉沉睡去,今日在東山寺這一番勞心勞力,著實是累極了。

“小姐!你快醒醒!小姐!”

林竹筠大汗淋漓地睜開眼睛,面頰之上滿是淚水。

“小姐,您是夢魘了嗎?一直在哭喊,可要叫郎中過來?”

她又夢到那天了。

那天陽光正好,玉蘭花如同往年一樣開得正盛。

可是那本該美好的一天,卻成為了她最恐怖的一場噩夢。

江顯煦率領的撣國兵馬不費吹灰之力便突破了沒有鄺寂的陵城。

她像條狗一樣跪在江顯煦的腳下,磕破了自己的額頭只希望他能留她的阿爹阿孃一命。

可江顯煦卻帶著殘忍的笑容,一把揪起她的頭髮,強迫她抬起頭顱看向行刑場上林家一家老小,然後將嘴唇附在她的耳邊,用曖昧的氣息說道:

“你那天夜裡跟我私奔的時候不是說過嗎?什麼林家,什麼陵城,通通都是草芥,通通都比不上我。如今我要碾碎這些草芥,你怎麼還不同意呢?”

林竹筠嗚咽著閉上了眼睛,她的阿爹阿孃就要因為年少無知的她在動情之時說出的蠢話而慘死了,她的心臟如被撕裂般疼痛。

江顯煦卻用手指用力扒開她的眼睛:“你給我睜開眼!你要看著這林家,鄺家,這陵城,還有這南國通通都要被我的馬蹄踏平!一切從我族人這裡強取過的,都要還回來了!哈哈哈哈哈…”

江顯煦一把將林竹筠扔開,從一旁的侍衛那裡拿過弓箭,一邊瞄準,一邊像從前溫柔地說情話那樣對林竹筠說道:“筠,你看好了哦。”

言畢,“嗖——”地一箭正中林竹筠阿爹的心臟,林老爺捂著心口轟然倒在泥濘之中,一頭白髮染滿了泥濘。

自從林竹筠走後,他的白髮就愈加多了,那時候竟已經是滿頭銀髮。

林母抱著林老爺仰天哀嚎,又是“嗖——”的一聲,江顯煦拉弓射箭,卻未射中林母。

是小棠撲在了林母身前,她嬌小的身軀瞬間流出了大量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