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筠此時已經回到了林府,掃興而歸的她此刻懨懨的,也不肯同小棠說笑。

小棠見狀悄悄給林竹筠說起八卦來:“小姐,我聽說老爺在小花園的涼亭那裡放了幾張書桌,安排宋公子跟徐小姐一同聽夫子講課呢,現在興許還在上課,我們要不一起去看看吧!”

林竹筠灰暗的眼眸果然亮了亮,興奮地說:“看看去!”

兩人鬼鬼祟祟來到了小花園,躲在一大簇木繡球後,透過花葉之間的縫隙偷看正在聽課的眾人。

亭子中不僅有宋晉仁和徐露清,還有林家大哥的兩個孩子也跟著在聽,可是他們年紀還小,只見他們眼神迷離,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鼻尖不停地碰著桌面,看得林竹筠捂著嘴偷笑起來。

宋晉仁與徐露清倒是聽得認真,特別是宋晉仁一直握著毛筆,在紙上不停地記著些什麼,這倒是讓林竹筠對他有些改觀,第一次見他時候他那般頑皮,還以為讀起書來也是個不聽話的。

林竹筠還沒感慨完,就見那夫子捋了捋長鬍須,快步走到了宋晉仁桌子旁,趁他還沒反應過來,迅速伸手拿起了他正在寫著的宣紙,又用書卷敲著他的腦袋罵道:“好啊你小子!我說你怎麼今兒聽學時候安靜得跟個鵪鶉似的,不吵也不鬧,我故意說跟你觀點相悖的言論你都不來跟我爭辯,原來是忙著畫這美人圖?”

林竹筠微微眯著眼睛辨認著夫子手中的宣紙,上面畫了一個俏麗少女。再定睛仔細一瞧,微圓的面龐,豐厚嬌俏的嘴唇,梳一個垂鬟分肖髻,不是今日坐在他斜前方的徐露清又是誰。

小棠也看出來了,輕聲問道:“小姐你看,宋公子畫的是徐小姐!”

林竹筠的嘴角微微一彎,看來這宋公子,心中是有徐露清的。

徐露清好像也看出來了那副畫中的人正是自己,羞得耳根都是緋紅的。

而那宋晉仁卻又露出他那顆潔白的小虎牙,笑著說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夫子你是老單身漢了,你不懂。”

那夫子頓時被氣得鬍鬚都快吹上天了,高聲說道:“好啊!我不懂,你懂詩經是吧!今天你下學後就把詩經默二十遍給我,不寫完不準睡覺!”

宋晉仁臉色微微一僵,不過還是強撐著說:“寫就寫,不過夫子你得把畫還給我,我畫完了要送給糰子妹妹!”

徐露清聽到這話臉上的緋紅更深了一分,嗔怒著說:“表哥你別再說了!好好聽夫子講學才是正經事!”

林竹筠看著此情此景,稍微有些放下了心,帶著小棠出了小花園。

可是林竹筠不知道的是,此後沒過幾日,徐露清就在東山寺,接受了江顯煦讓她破壞林竹筠與鄺寂婚約的任務。

林竹筠回了自己的書房,拿出了江雨此前贈與給她的那副白描畫作,是一隻沙鷗,它正展著雙翅,奮力飛翔。

林竹筠記得前世江雨曾經對她說:“所有鳥兒中我最喜歡沙鷗,有人覺得它不斷轉移遷徙於江湖之間,孤苦飄零的,我卻是覺得它勇敢自由,想往南方去,就往南方去。不似我,從前是困在茉香樓之中,以為江顯煦贏了,我就能獲得自由,卻沒想到,還是要困在這大殿之中不見天日。”

林竹筠喃喃道:“你若是能信我,我拼盡全力也要給你自由。”

這時來叫林竹筠一同去用膳的林家二哥見她書房門未關,直接踏了進來,見林竹筠正在看那副畫,也湊過頭去看。

林竹筠被突然湊過來的腦袋嚇了一跳,嗔罵道:“二哥哥你怎麼一聲不吭就進來了!”

林家二哥沒理會林竹筠,還自顧自在看著江雨的白描畫作,痴迷著說道:“小妹你哪裡來的這幅畫?這畫樣若是能雕刻成玉墜或是玉簪的花樣,定然是極其的清麗雅緻!”

林竹筠半信半疑道:“當真?”

林家二哥舉著那副白描畫,眼神彷彿訂在了那上面:“千真萬確,這位畫師用筆流暢,線條簡潔,整體圖案緊湊卻又不繁複,其中深意也透過紙張呼之欲出,最是適合拿來做玉雕的畫樣。他可有多得畫作了?我最近正發愁沒有新的玉雕畫樣呢!”

林竹筠眼眸輕輕晃了晃,玩味地笑著說:“我可以引薦二哥哥去見這位畫師,就是不知道二哥哥可否願意,也不知道二嫂嫂會不會生氣。”

林家二哥眼神懵懵:“小妹此話何意?為何我不願意?為何我娘子要生氣呢?”

林竹筠沒有直接回答,只掩嘴笑著說:“那明日戌時,我帶你一同前去,到時候二哥哥可不要臨陣脫逃才好。”

林家二哥也被激起了興趣,不服氣地說道:“不就是見個畫師嘛,我有什麼好臨陣脫逃的?明日戌時,誰不來誰是小狗!”

第二日戌時,倒是林竹筠成了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