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林府的林竹筠沒有回房,直接便去了林母房中。

“筠筠,早膳用了嗎?阿孃這裡也才擺上,快來一起用些。”林母此時頭上鬆鬆挽了個髮髻,身著一身素色的綿綢衣袍,看起來慈愛可親,見林竹筠進來,連忙招她坐下。

林竹筠坐在了林母旁邊,依偎著她說:“阿孃,我方才去了鄺府。”

“鄺將軍怎麼說?”林母放下了筷子問道。

林竹筠沒有詳說,只是搖了搖頭。

林母見了心中也就明瞭,其實她多少也料到了的,鄺寂如今也二十有四了,饒是要等著林竹筠年滿十七成婚,也不會房中連個通房都不留,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本人不願。

林母拍了拍林竹筠,釋然說道:“罷了罷了,也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我們也再想想吧,只要不負了她父母的囑託就好。”

林竹筠點點頭,開口說道:“鄺將軍不願,強求反而不好,而且若是我們直接拒絕了永安那邊,卻又讓露清去他府為妾的話,我怕永安那邊的親人會與您心生嫌隙。”

林母這才想起了這頭,皺著眉頭思忖起來。

林竹筠想到剛才鄺寂所言,試探著問林母道:“母親,露清之前可跟那位永安的表哥見過呢?”

林母回憶了一會兒說道:“就算見過也左右不過是垂髫小兒時候見的了,自從露清到了陵城後就更是再不可能見過了。”

林竹筠頓了頓,繼續說:“我覺得我們可尋個藉口讓那位表哥到府裡小住一段時日,讓他們多加接觸,若是二人對彼此都無意,那我們那時候再拒絕,也不會傷了彼此的和氣,您看如何呢?”

林母聽了她的這一番話後覺得甚有道理,帶著一絲笑意說:“你這法子好,他家夫人與我也是自小的手帕交,我嫁到陵城後就很難與她相見,此次正好邀她到陵城來小住,順便把你表哥帶來。”

林母此時覺得豁然開朗,拿起筷子又吃了幾口,然後偷笑著跟林竹筠悄聲說:“那個孩子也是個一表人才的,說不定這樁婚事還能成呢!他家就他一個獨子,人情交往也簡單,適合露清這乖順的性子。我相信若露清父母泉下有知,也是更歡喜他們一家。”

林竹筠沒有說話,淺笑著點了點頭。

此時林父從外面回來了。

林竹筠嬌俏地問道:“阿爹這麼早去哪裡了呀?怎麼早膳也不陪著阿孃用呢?”

林父捋著鬍鬚坐在桌邊,手指點了點林竹筠的鼻尖道:“暗巷那邊來的生意,還是不要說給你這未出閣的小閨女了。”

一聽是暗巷,林竹筠立馬想到了正是位於暗巷的茉香樓。

如果要結識江雨,她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

她殷勤地湊到林父旁邊,給林父夾了個大肉包子,笑靨如花地嬌嗔道:“阿爹之前還說若是我要學掌事,那便是嘔心瀝血也要把畢生所知盡數傳授給我,現在怎的就反悔了?這暗巷的生意又如何?我怎麼就不能學了?”

林父咬了那肉包子一口,嚥下後說道:“暗巷的生意也沒多大,左不過就是定做些玉簪玉釵一類的女子飾物,費工夫又賺不到什麼錢,還是交給你二哥哥去做吧。”

林竹筠小嘴一撇說道:“沒多大的生意,那給我又如何?二哥哥成日說只想雕東西,不想管這些雜事,阿爹還要把這事兒交給他,著實是不公。”

林父放下了包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暗巷全都是些勾欄瓦肆,裡面女子做派輕浮,阿爹不是不想你學掌事,是怕你常去那邊學壞了。而且你一個閨閣女子,成日去那些地方拋頭露面的話成何體統?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林竹筠也考慮過這頭,但是若想要再進一步除去江顯煦根植在陵城的勢力,破壞他原定的計劃,那江雨就是必須要拿下的一個人。

她思索了一下,試探著問林父道:“選料雕刻都是在我們坊裡完成的,也去不了暗巷幾回,而且那些勾欄瓦肆黃昏後才營業,那我若是需要前去,就白日裡喬裝打扮了去?這樣可好?”

沒想到林父給了林竹筠腦袋一下,問道:“你去哪裡知道的那些勾欄瓦肆黃昏後營業?”

林竹筠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怯生生看著林父。

林父無奈地嘆了一聲,最後還是沉聲說道:“那你同你二哥哥一起做這筆生意吧,生意人始終是不能就困於閨閣之內,多少見些市面也是好的。只是……你必得喬裝低調行事,如果你二哥哥不去,你不能一個人私自去那些地方!”

林竹筠聽到林父答應了,立刻喜出望外起身連連拜謝:“女兒多謝阿爹!”

夕陽西下,林府外傳來了馬車的軲轆聲,徐露清從東山寺回來了。

林竹筠坐在屋內,盤算著一會兒應該她就會過來了,近來玉合坊出事,那江顯煦定然是不會坐以待斃,定是要來打探些訊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