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明月當空,繁星點點,周圍一片寂靜。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驚擾了金澤森等人的清夢。

“金捕頭,金捕頭!”

這大半夜的,有什麼事兒不能明天再說?金澤森懊惱地翻了個身,不願理會。

外面的敲門聲還在持續,而且有越敲越重的趨勢。為了避免那陳舊的破院門“以身殉職”,金澤森極不情願地回應了一聲:“來了!”披上外衣,快步走了過去。

院子外頭,敲門那人正趴在門縫邊兒,眯著眼睛朝院子裡頭努力張望著。還未等看清來人,院門就被金澤森開啟了,這人差點兒沒一個踉蹌撲到金澤森懷裡。

金澤森嫌惡地推開那人,問道:“什麼事兒啊?”

轉頭看向來人,只見那人一邊抹著淚兒,一邊說道:“金捕頭,我是關老爺家的家丁,我家老爺,我家老爺死了!”

金澤森一頭霧水,這關老爺死了,不去京兆尹林大人那兒報案,大半夜來敲自己門幹什麼!

那人彷彿看出金澤森心中所想,解釋道:“我家夫人早前聽聞金捕頭家中住著那位協助官府破獲雨夜殺人案的女仵作,特派我來請她去驗看一下!”

此時,季夏與高寒聽到了動靜正朝著門口走來,剛剛金澤森與家丁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入二人耳中。

“我們天亮就要啟程返回桃源縣了,抱歉讓你白跑一趟了。”季夏禮貌地回絕了那位家丁,準備關上院門。

京城之事自有京兆尹負責,如今繞過京兆尹,直接找上門來,顯然不合規矩。況且,她季夏還不是本地人,她可不想蹚這渾水!

那家丁見要關門,十分機敏,直接跪了下來,向金澤森等人重重地磕了個頭,帶著哭腔說道:“我家老爺含冤莫白,勞您幾位行個方便!”

金澤森看出季夏的為難,但見這家丁不停地朝他們磕頭,頗有誓不罷休的架勢,心下不忍,開口勸道:“季夏,要不咱就先隨他去看看吧,待明早天亮,我再向林大人請罪!”

“放心吧,林大人不會怪罪的!”高寒思忖了片刻說道。

鏗鏘有力地聲音傳進眾人的耳朵,季夏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便應允了。

那家丁頓時大喜過望,站起身來。額頭上的血順著臉頰流下,綻放出一朵詭異的花朵。

關家的宅院,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宅子,怕是與皇宮相比,也不遑多讓。倒不是有多麼富貴奢華,而是在於“意境”。

關家宅院以一方池沼為中心,配合著假山、林木等景物,使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眼前總是一幅完美的圖畫,營造出“多方勝景、咫尺山林”之感。

宅院花牆和迴廊的設計則更為巧妙,有了牆壁和迴廊間隔著,更顯宅院層次分明。

在清冷的月光下,宅院裡的景緻都披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散發出柔和的光彩。

沿著迴廊走出花園,家丁在一處院子前停下了腳步,對著季夏說道:“我家老爺,就……就死在西廂房,您快去瞧瞧吧!”

上等沉香木做的屋門虛掩著,季夏慢慢地推開門,就看見關夫人此時正端坐在屋子正中的椅子上慟哭著,旁邊站著一位身量嬌小的年輕女子,披散著頭髮,用一塊手絹抹著淚,季夏記得,此人正是關老爺新納入門的小妾楊氏。

季夏見眾人完全沉浸在悲痛中,只好輕咳一聲,走到了這屋子裡此刻最具有話語權的那個女人面前。

早前聽聞關老爺與關夫人識於微時,即便關老爺大富大貴後,也未拋棄糟糠之妻,與關夫人恩愛有加。或許是保養得當,關夫人身材很是曼妙,面板也十分光滑細膩,根本看不出她已經年近五十歲了。

“你就是季仵作?”關夫人緩緩抬頭,打量了一番季夏,看著她那張年輕的臉,開口問道。

“正是。”

“求仵作大人幫我家老爺伸冤吶!”說著,就從那椅子上站了起身,作勢就要跪下。

季夏將她扶起,點了點頭,和高寒一同徑直走進了內室,而金澤森則在屋外問話。

裝飾奢華的內室裡面香薰燭火搖曳,雕花小桌上,放著一隻酒瓶,兩盞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