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很對路的,但……

現在,他自己就是哈羅德探長眼中的一號疑犯!否則對方也不至於在案發後不久就匆匆上門來查詢線索了!

要協助對方辦案,且不說他現在的身份只是個診所學徒工,首先還要消弭對方對自己的懷疑!

直接和對方說,自己並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而且他還會犯連串的案件……這八成會讓哈羅德再次把自己拘留到局子裡。所以,周道安只能按捺下自己的衝動,平靜地開口道:

“那麼,探長先生,您到這裡來,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幫助呢?”

他沒有繞圈子,說些什麼“來找威廉醫生還是找我”的廢話,也沒有透露什麼自己知道的關於兇手的資訊,而是先將這個皮球踢回給了哈羅德。

哈羅德皺了一下眉頭,又恢復了那平靜的樣子,盯著周道安的臉依舊沒有移開目光,只聽他緩緩開口道:

“老實說,在案發後,我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幾位在我懷疑名單上的物件——很不幸,史蒂芬,你也在其中。”

稍稍停頓,他又繼續說著——

“只不過兇手很狡猾,沒有留下任何和身份有關的線索。這也是為什麼上一起案子過了這麼久也沒有進展的原因。而作為警方,我這個探長也很是無奈——那些嫌疑者,包括你,史蒂芬,我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過著自由的生活。”

“這讓我很不爽,史蒂芬。所以,我決心這次一定要抓住他。而你,史蒂芬,現在的情況對你不是太好……”

哈羅德話鋒一轉,把矛頭直接指向了周道安——

“為什麼我這麼說?因為無論是被害人還是犯罪手法,都極其相似——被害人都是賣身女,年齡一個三十八歲,一個四十三歲。很顯然,她們厚厚的脂粉、走形的身材,讓她們‘工作’後得到的報酬很有限。所以,她們的顧客們,也大都是一些手頭拮据又衝動無比的人……而你,史蒂芬,我記得你那一次出現的時候,也是身無分文吧?包括現在,你幹著學徒的工作,拿到手的錢有多少?一週三便士?四便士?哦,是的,你連房子都租不起。”

“另外——我剛剛說了——這兩起案子,犯罪的手法也相似。兇手為什麼殺人要弄出那麼多傷口?第一次三十多刀,第二次十幾刀——哦,從這點看起來,他的殺人手法已經嫻熟多了——第一次他想剖開麗莎的肚子卻沒有成功。是第一次動手緊張?生疏?而第二次,他的目的顯然達到了——瑪蓮,第二個不幸的人——肚子完全被劃開了。”

接著,哈羅德眯起了眼睛,似是回憶地說道:

“那口子很乾脆利落,顯然,他應該加以練習過——或者說,他平時就幹著和動刀子有關的事!比如,醫生……哦,如果是老醫生,應該第一次就會很熟練了,不會只留下傷口而沒有完成剖腹。而且,醫生的收入,不至於讓他拮据到找這樣廉價的物件……”

“所以,一個需要鍛鍊手法的準醫生?一個年輕的、沒有太多積蓄的學徒?加上兩次案發時間你出現的地點,都正好距離案發地不遠……哦,史蒂芬,你說,我不懷疑你,懷疑誰呢?”

聽到這裡,周道安微微搖頭。哈羅德探長的分析,在有些地方是靠得住的——比如兇手第二次作案手法已經熟練了不少,應該是有過練習。但,他的大方向完全錯了!開膛手選擇上了年紀的賣身女下手,絕不是因為這些人的“服務”價格低廉。如果這個殺手和開膛手極其相似,那麼,哈羅德探長的錯誤推斷,就會讓他找錯目標,從而繼續給真正的兇手犯案的機會。

“如果我是殺手,我已經決定要殺了眼前的女人,為什麼我還要在乎她的收費?”

“嗯?”哈羅德探長不由得一愣,他期待的周道安啞口無言或是驚慌失措的表現始終沒有出現,卻等來了一個令他措手不及的問題。

“如果兇手僅僅是為了發洩而殺人,為什麼不找那些更年輕、更貌美的女人?反正都要殺掉對方,價格高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呢?這錢他根本不用出。”周道安換了種方式又說了一遍。

“這個……可能是兇手有某種偏愛的型別……”哈羅德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好隨口應了一句。但說完,他自己就暗罵一聲“愚蠢”——這個理由看起來實在是太牽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