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自不必說了,好歹自己是來完成任務的。周道安走進鑼鼓坊,只十米,就感覺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不愧是京城捕風組織的總部,還沒走到那棟看似毫不起眼的高樓下呢,就已經被暗哨盯上。

也不管有沒有用,周道安對著黑暗處說了句“自己人”,然後便悶頭向著那棟捕風部的三層小樓走去。

小樓,真的是小樓,雖然和另一個世界的普通建築相比也夠大了,但和這裡動輒一兩個足球場面積的大樓相比,真的算是低調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一句“自己人”起了作用,走到聽風樓門前,還真沒有受到什麼阻攔。這讓內心裡猶豫著怎麼解釋身份的周道安鬆了一口氣。

門開著,周道安自顧自地推門進去,也沒有人引導,但簡單的結構,讓他直接找到了升降機的位置,坐著到了最頂層。好像……莫名地順利!

頂層依舊門戶大開,但走廊兩邊的房間門都緊閉著,只有筆直通向最深處的那間房間門敞開著。這明顯的指示,周道安毫不遲疑地遵循,徑自走了過去。

到了目的地的房間,身後的門轟然閉合,四面封閉的小房間居然晃動起來。周道安心神一動,但旋即強忍住自己的衝動,任由這房間抖動了好一會兒,最終慢慢靜止。

隨著房門再一次開啟,連線的已不再是那條空蕩蕩的走廊,而是一間寬敞的辦公室。

一個穿著素色長袍、猶如老學究一般的老人,正坐在一張精緻的案几後,案几兩旁堆放著如山的卷軸檔案。老者手裡也捧著一卷,戴著泰西那邊來的眼鏡,目光已經從手中卷軸移到了周道安身上。只聽他笑吟吟地說道:

“年輕人,咱們又見面了。”

這老人正是半年前周道安在留月閣遇到的那位“聞風使”大人!原來他也回京了。或者說……林家豐那封簡短到不能再簡短的信裡提到的左大人,便是他?

瞬間,周道安明白,自己恐怕還沒走進鑼鼓坊就被掌握了行蹤,自己的資訊也已經很快被遞到了這位負責人手裡。而聞風使左大人還記得自己這位任聰的親傳,沒有為難他,這一路才會如此順利……

難怪林家豐坑人的簡訊上沒有過多解釋,也不怕對方不認識自己……如果自己稍微多想點,剛剛沒忍住有所動作……那就不是一場誤會而是笑話了!

林家豐……你怎麼老憋著要我出糗?

按捺住心頭的吐槽,周道安臉上沒什麼異樣,擺出一副淡定的樣子,對聞風使左大人微微一禮——

“予章林風聲屬下傳聲筒、周道安見過聞風使大人。”

那老者呵呵一笑,摘掉了眼鏡,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如此多禮。你這個傳聲筒可是編外人員,又是晦明兄的弟子,無需按照我們捕風內部的那一套禮儀來……對了,你此次來,有何事?隨晦明兄進京?還是想參加英傑大會?”

左聞風順口就說了出來,似乎真沒察覺眼皮下的京城發生了什麼。

周道安也不多說,直接從懷中掏出了三張已經被撫平、拼湊好的紙條,然後放到了左大人的桌上。

左大人疑惑地拿起來,只看第一眼,就感覺眼睛一突、瞳孔猛縮!

已經拼好的紙條上,寫著一筆秀氣的行楷,內容是——

潮汐將至,城牆離崩,三年途窮,業火焚城,天地斗轉,死而後生。

“許仲平!”左聞風的嘴裡第一時間就蹦出了這個名字。他眉頭一凝,再抬頭時,目光已經喪失了溫和,轉而凌厲地看向周道安,“你從哪裡得到這訊息的?”

周道安路上已經想好了說辭,立刻流暢地說了出來。說罷,左聞風沉吟了片刻,直接拿起案几上的一個搖鈴晃動了幾下。

一瞬間,整個幽靜又悠閒的獨室變了氛圍,一盞燈光從左聞風身後亮起,隨著燈光出現的,是一名看不清面目、整個身子包裹在淡淡霧氣裡的人。他躬身垂首,等待著左聞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