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聽小曲兒的時候,有一個歌姬穿著繁複的衣裳登臺,朱之允還說過:“穿這麼多不嫌熱嗎?”

管事媽媽為了討好他們幾位大客人,陪笑道:“公子是姑娘的心上人,在心上人面前,當然得顧忌儀態,受罪就受罪罷,也是值得!”

是這麼個理,徐昭環在他面前,可不就是絲毫不顧忌美醜嗎?

他心下莫名沉了又沉,竟連步子都邁不動了。

徐昭環停下,回身問:“怎麼不走了?你不是一身功夫嗎?我還沒喊累呢,你怎麼就走不動了?”

朱之允隨口答道:“風太大,咱們找個避風的地方躲躲吧!”

徐昭環看阿福一眼:“你呢?”

“小姐我沒事,咱們上山嗎?”

徐昭環笑道:“上山做什麼?不過是出來看看這地和山如何,畢竟是多年供徐家的地方,不多看看怎麼能行。”

阿福也笑:“小姐說的是。”

徐昭環指了下不遠處的山坡:“翻過它吧,正好是背風的地方,咱們歇歇,說不定能逮只兔子,扣兩隻麻雀,回去烤了吃,美味至極!”

說著興致起了,徐昭環招招手,加快了腳步。

朱之允看著歡天喜地的徐昭環,方才的不快瞬間煙消雲散。

他站在後面跟著她小跑著,只覺得心情都變得歡快起來。

這是他們認識來,第一次,朱之允意識到徐昭環是個俊俏明媚的十七歲姑娘。

一直以來,他印象中的徐昭環,雷厲風行,膽大果決,全然不似往日見到的任何女子,可能看到的都是她要強的一面,忽而這般小女孩的樣貌,竟讓他有幾分愛不釋手,恨不能粘在她身邊,時時刻刻這麼看著。

三人下了土坡,有處樹林,雜七雜八長著,有野果子樹,也有楊樹柳樹,全都乾巴巴,除了灰黑的枝條,再沒一絲顏色。

不遠處有些堅硬的石頭,零零散散插在樹木之中。

徐昭環貓著腰左右搜尋:“這種地方會不會有野兔子窩呢?阿福,咱們一道找找。”

阿福應聲跟了上去,認真看著。

朱之允被他們主僕二人的行為逗樂了,想吃個兔子頭麻雀肉有什麼難的?等回了宥城他請客,鴿子肉驢肉隨便點,管夠吃。

徐昭環回頭去看,就見朱之允神色怪異地站在後面,拆穿他道:“自己動手逮到的,跟酒樓裡現成的可不一樣味道,你不懂。”

朱之允無奈笑笑:“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徐昭環伸出手在自己臉邊上繞著比劃了一圈:“你滿臉就寫著呢,一點也不難懂。”

朱之允認了:“好好好,我不對,你繼續找吧。”

徐昭環哪裡肯放過他這個壯丁,衝他使勁招手:“你也幫忙一起找啊,等烤熟了,我分你一條腿!”

她說完就轉身朝著跟阿福相反的方向走去,認真地搜尋著,不放過一絲角落。

朱之允乍聽到‘一條腿’心裡咯噔顫了一下,隨後就想到,她是說兔子的一條腿,但眼神卻忍不住順著她的肩頸向下,停留在她包裹嚴實的大腿處,明明什麼也沒想,渾身卻熱了起來。

他跺了跺腳,假意活動四肢後,才跟了上去。

徐昭環不知在一塊大石頭後看到了什麼,整個人都蹲下來,貓成一團,極輕極輕地往前挪。

朱之允正來到她身後,見狀也蹲下,徐昭環察覺到身後有人,忙回頭噓聲:“別出聲。”

她一側頭就轉回去了臉,沒有多留意,朱之允的筆尖卻隱約蹭到了她的臉頰,冰涼細膩的觸感立時傳遍全身,他僵了僵,腦子沒法再思考。

直到徐昭環用胳膊肘碰他,才回神,忙湊上前去,只見一處田埂邊站著四五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衝著田裡連比帶劃,不知嘰嘰咕咕說些什麼。

徐昭環還要探身靠近,朱之允陡然拉住,聲音低到不能再低:“不能去,這些是塔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