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沐芷無法侍寢,薛陽覺得有些掃興,還是留在了後院一道吃晚飯。

生怕薛陽獸性大發,不管自己是不是方便都要,李沐芷打起精神,整頓飯吃得頗為小心翼翼,避免惹到他。

薛陽吃了幾口菜,見李沐芷不怎麼動筷子,像是走神不知在想些什麼,心中不悅,抬手敲了敲桌子:“想什麼呢?吃飯。”

李沐芷拿起勺子喝了兩口湯,又放下,似是有話要說,薛陽察覺後,看向她。

“其實,你今晚可以去徐彩兒那裡。”掂量再三,李沐芷終是說道。

薛陽頓時覺得一股憋氣,冷嘲熱諷道:“你倒是挺為爺著想!”

李沐芷便不說話了,拾起筷子吃得格外認真,心道:還不是你舔不知足,索求無度!

見她毫無反應,薛陽胃口全無,將筷子一丟,起身走了出去,直到他背影不見,李沐芷這才鬆了口氣,心緒安定了許多,踏實吃起飯來,連翠雲著急忙慌的問詢都置之不理。

薛陽愛去哪去哪,只要別在自己眼前杵著就行,李沐芷吃完飯早早歇息下,心境鬆弛得很,看得翠雲直嘆氣。

第二日,在富貴跟下人們分派事兒的時候,‘無意間’透露出去,兩個丫鬟都得了賞錢,乍一聽覺得沒什麼,細品下來就咂摸出其中分別來了,翠雲到底沒受皮肉傷,還得了比香玲多好幾倍的賞錢,香玲可是實打實被李沐芷傷著了,賞錢少不說,還被薛陽掌了嘴,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薛宅裡頓時議論紛紛。

香玲在院裡養傷,跑腿的活就都給了富貴新撥來的丫鬟小倩,她瞧著不似香玲那般活絡,有些木木的,卻勝在勤快,只是話不多。

後院李沐芷這邊,廚房送來了精心烹製的雞湯,李沐芷喝了兩口便賞了翠雲,見她神色怪怪的,待翠雲喝完後,李沐芷問她:“你一直笑吟吟的作甚?”

翠雲指指空了的碗:“這般好的雞湯,不待咱們說後廚就送了過來,能不高興嗎?”

李沐芷一哂,並未出聲。

薛陽那夜的賞罰明顯,李沐芷和徐彩兒到底誰受寵自然一目瞭然,薛宅的人拎得清清楚楚。

這兩日天氣涼了許多,李沐芷煩躁的心也安生了許多,午後她閒來無事,便帶著翠雲,外加富貴差派的小山,一道出了門,想去街上逛逛。

到了主街,人不少,瞧著有些熱鬧,翠雲滿心歡喜,李沐芷左右看看,心情算是不錯。

買了些好玩的物件,小山在後面拎著,翠雲見前面圍著一群人,以為是有什麼熱鬧可看,拉著李沐芷就往前擠。

剛剛站定,才發現原來前面是個奴隸鋪,一名中年男子指著站著一排齊整整的光著上半身的男子們正在叫賣,仿若那些男子不是人,而是一條條待買回家去下鍋的魚蝦。

翠雲也沒想到是這種情況,她年紀還小,見的世面少,尤其這麼都男子未著上衣,明晃晃的刺著她的眼睛,嚇得她立時有些怯怯地向後退了一步,不安地看向李沐芷。

小山倒是見過幾次這種場面,面上並不覺得稀奇,只是覺得眼前的景況不宜讓李沐芷和翠雲多看,便上前勸道:“姑娘,這沒什麼好看的,咱們回吧。”

翠雲也拉拉她的衣袖小聲說道:“是啊,姑娘,這些都是男子,還光著身子,咱們別看了,走吧。”

李沐芷擰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有些悒悒不樂。

翠雲又勸了兩句,本就無心看熱鬧的李沐芷這才轉身,此時中年男子的叫賣聲又響了起來:“快來看看啊,上好的塔戎貨,身子結實,力大無窮,買回去乾重活做苦力當打手,看門護院,種地趕牛樣樣都成!”

李沐芷停下身形,翠雲有些不解問道:“這些都是塔戎人嗎?”

小山答道:“是,塔戎男子身形高大壯碩,力大有勁,幹活的一把好手,咱們宥城的人,有錢的有權的,都會買些回去,看家護院很是能幹。”

翠雲點點頭:“是呢,我也聽說過,塔戎女子為姬,男子為奴,在咱們西疆是下下等人。”

小山解釋道:“塔戎跟咱們西疆常年打仗,大多數都是戰敗,少不了割地賠錢,那邊又窮,日子更是難過,所有很多人都逃了過來,求口飯吃,寧願在西疆為奴,也不回塔戎挨餓受凍。”

翠雲感嘆一聲:“可憐了,同樣是人,他們卻只能做牛做馬。”

小山不以為意道:“可憐什麼,塔戎本就是賤民,哪比得上咱們西疆富足,本來老實地依附也挺好,賞他們口飯吃,可他們不知足,偏偏要造反,還想搶咱們的東西,現在兩國這麼不戰不和,他們還能偷偷過來尋個活路,也是西疆心胸寬廣,不然過來一個個打死算完,塔戎的人,就只能做下等人,伺候咱們是他們的福氣。”

李沐芷聞言臉色驀地失了血色,雙手狠狠攥住衣襟,半晌沒動。

翠雲聽著有些不適,到底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又道:“他們雖然不好,可這麼瞧著還是有點可憐。”

小山原本還想再說說翠雲的婦人之仁,礙於她是李沐芷的貼身丫鬟,富貴又多有照拂,便沒在這種不關己的事上再爭論。

翠雲想要往前走,猛地見李沐芷身形晃了下,險些摔倒,唬得趕忙上前扶住她,著急問道:“姑娘,您可是不舒服?”

李沐芷臉色慘白,弱弱地搖了搖頭,見她這樣翠雲和小山都有點嚇著了,生怕她有個什麼閃失,好在站定後,李沐芷似是好了許多,便道:“走吧。”

翠雲不敢輕忽,忙老老實實攙扶她緩緩往前走。

怕李沐芷身體吃不消,走至一處路口,三人停下,身後是一家鋪子,名為三荒客棧,門前有兩處石凳,翠玉指了指,問道:“姑娘,要不要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