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截殺(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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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相當於斷了柳大胖子的一條腿。
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柳同昌都不敢貿然離開武威,那李敬威就能騰出手來嘗試著拉攏駐兵溱川城的郭奉平,大周氣數將盡又如何,只要是他姓李的坐龍椅,年號既然能改、祖宗定下的國號也沒什麼不能改的,實在不行就遷都,蘇州金陵也是個好地方,沒必要死守著現在四處漏風的中州不放手。
李敬威生平最厭惡等待,但這次幾個時辰裡他沒有覺得煩躁,而且偶爾會怔怔出神,想起很多有趣或者無趣的事情來,似乎不同的時間裡對某一個人的看法也會變得不同,比如此刻他就有些希望陳無雙能活得稍微長久一點,至少要把漠北妖族拖在雍州三五個月時間才好。
想來回京的寧王殿下不會讓元璽皇帝過得太安生,兄弟鬩牆的罵名讓他們兩個人去背,李敬威想著能說動郭奉平最好,元璽敢開先河任用內廷官宦為節度使,他就敢破例許諾郭奉平將來一個世襲罔替的異姓王,如果姓郭的不知好歹,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硬碰硬罷了,誰慫誰是王八蛋。
烏鴉手底下的機警斥候一趟一趟不停回報,如李敬威所料,從戌時天色徹底黑透開始,紮營在溱川城外的邊軍就悄悄舍了營帳,摸著黑往西一路行軍,前面三十里走得挺快,而後不見郭奉平出兵追擊,才點起火把放緩速度。
李敬威再次看了一遍手裡的地形圖,按照斥候的回報間隔時間推算邊軍行進速度,起碼這一夜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停頓,那麼大概會在丑時末、寅時處到達他所設伏的地方,自己麾下這四萬多騎兵都不是沒見過血的生瓜蛋,此時小部分躍躍欲試的已經開始擦拭槍頭和刀刃。
駐兵校尉墳多年,李敬威時常會親自輪換帶著一隊騎兵出去熱熱手,即便知道西北境內有很多馬賊都是涼州駐兵假扮,但這些人比真正馬賊更窮兇極惡,殺起來毫無心理負擔,尸位素餐的涼州都督就算知道了也裝著沒這回事,把死傷的人都往大漠馬幫頭上算。
馬三爺的赫赫威名,倒有六成是李敬威殺出來的。
斥候最後一趟回報是在丑時剛過,邊軍派在前面探路的兵卒已然到了三里之外,李敬威緩緩抽出腰間兩柄佩刀左右看了幾眼,又同時收歸入鞘,接過身側親衛遞來的一杆長槍掂了掂,起身活動活動手腳關節,伸手撫摸坐騎顏色火紅的鬃毛,輕聲下令道:“備戰。”
布成一個半圓形陣勢攔住邊軍去路的幾萬騎兵紛紛翻身上馬,有條不紊地檢查肩上硬弓、背上箭壺、腰間佩刀、手中長槍,只待目前已經不能再稱為皇子殿下的李敬威一聲響箭,就要鉚足了勁讓北境這幫土包子見識見識世面,省得真以為在城牆上身經百戰就能在天底下所向無敵了。
似乎是發覺了周圍氣氛太過壓抑,邊軍前哨星星點點的火把光亮移動速度開始變緩。
校尉墳騎兵處在上風位置,馬蹄聲在寂靜曠野中能隨著風吹出去很遠,為免打草驚蛇,行事老成的烏鴉收回大部分斥候,只留十餘人棄了馬匹徒步輕聲往來傳遞訊息,李敬威遠遠看見無數火把匯成一條蜿蜒在夜色中的大蟒,臉上笑意越來越重。
數百上千年來,雍州邊軍在大週一十四州駐軍中號稱戰力奪魁、膽氣最壯,實際上天底下總是有些不肯服氣的硬骨頭,比如龍吟、虎嘯、鳳翔、玄武等天子親軍,比如在北境城牆上付出慘重代價的楚州撼山營,比如他一手拉扯起來的四萬校尉墳騎兵。
李敬威很想用這一戰,打爛柳同昌的野心,打爛元璽皇帝的膽氣。
騎馬並轡坐在他身側往遠處張望的,是曾在李敬威幼年時教他武藝的一個高手修士,匆匆十數年從宮廷大內到涼州校尉墳,這位領著二皇子踏上練刀之路的四境刀修鬢間已然有了斑斑霜雪,他突然輕聲笑道:“這一戰之後,涼州可就更亂了。”
李敬威嗯了一聲,“亂就亂去吧,先有大亂才能有大治。”
半刻鐘,烏鴉撤回了所有斥候,他的目光變得尤為急切,兩次想請李敬威放響箭卻欲言又止,雙方離得太近了,邊軍探路的前哨再往前行進三五十丈,就能聽見校尉墳這幾萬騎兵坐騎不安分的響鼻聲,可李敬威仍然面色不變。
從火把光亮上看,邊軍派遣出來的前哨約莫有三百人左右,散成一個弧度向西的半圓形往前慢慢推進,烏鴉很清楚,他們的南側是一條深達三四丈的溝壑,北側土地倒是還算平整,騎兵衝鋒需要一定的距離縱馬蓄勢,這個距離正在被對方前哨不斷縮短。
火光下,烏鴉甚至能看見北境邊軍的黑色鎖子甲。
走在最前面的探路老卒停住腳步,舉著火把皺眉朝前張望,很快他就臉色大變,聲嘶力竭地大喊道:“前面有埋伏!是騎兵!”
這一聲示警,撕碎了黎明之前的寧靜。
李敬威摘下硬弓,一支響箭過後,殺聲震天,萬馬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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