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輕聲的啜泣很快就演變成嚎啕大哭,她忽然就不在乎自己的哭聲會不會吸引喪屍或其它可怕的肉食動物。

什麼暴雪、什麼寒冷、什麼該死的傷痛,她統統都丟到了腦後,此時她就只想哭、放肆的哭、不顧一切的哭。

她在這裡依舊是孤獨的,並且暫時見不到未來的光。

但我們的莫西萊爾小姐並沒有哭很久,很快她就止住了所有的悲傷和淚水——她想成為被苦難磨礪得更加強大的人,而不是輕易地遭苦難所擊倒。

更何況她現在還有了一隻可以說話的毛絨絨的小伴兒,不是嗎?

莫西萊爾是早上七點多出的門,冒險來回花費了一共三個多小時,算上處理物資、吃飯和休息的時間,莫西萊爾還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可以用來工作。

小花生在吃飽後就縮在墊子上睡著了,莫西萊爾則重新穿上厚厚的衣物,出門檢查了基地的基礎電力設施。

外面的風雪還很大,沒有光的天穹裡的建築物也因此晦澀的能有朦朧的美感。——門口的空地有點空曠,那些矗立於不遠處的黑暗中的成片風力發電機則像一座沉默了的鋼鐵密林。

而她,她就是踽踽獨行在黑霧裡的唯一的人。

可惜層層排列的、基本都已經毀壞得不像樣子的風力發電機裡只還有一臺儲存相對完好,發鏽的外殼上卻也早就有了厚重的冰霜與歲月。

莫西萊爾把這座頑強聳立在風雪裡的小型風力發電機鎖死,然後爬上去除掉了一些凍結在葉片上的冰碴子。

形變了的葉片需要拆下來重新修復,但乾涸的儲油系統先被她新增了一些潤滑油進去——這些黏糊糊的粘在衣服上就會被大人罵的潤滑油是她在基地主體外、第一層防護性牆體的角落裡矗立的工具間裡找到的。

除此之外,那裡頭還有一些實用的工具和用來維護基地各項設施的小部件。——她將來的一切大約都得靠它們,否則僅憑血肉的雙手還是蠻難擰緊鐵殼上的螺絲的。

只是因為外面的溫度很低,所以莫西萊爾每工作一個多小時就需要返回基地烤烤火,回覆一下她偏低的體溫。

她的進度是如此的緩慢,但還是趕在晚飯前大體修理完了這個陳舊的老傢伙。

被撥出的白汽轉瞬消逝在夾雜著塵雪的北風裡,坐在風力發電機頂部的莫西萊爾第一次能停下手裡的扳手與鐵錘,平靜地欣賞著混沌的黑暗的一切。

小型的風力發電機不算多高,卻足以令她一窺整座基地曾經的偉光。——基地的主體建築群就匍匐在不遠處的她的腳下,那些她還不知道有什麼的附屬建築則零星地像灑落的糖果一樣點綴到被2公里長的石牆圍住的土地裡面。

也許這裡沒有那麼糟糕,只要她用心地生活下去,蓬鬆的積雪就一定能化成繁盛的有蝴蝶翩躚的藍墨花花田。

這裡現在是她的了。

晚上十多點的時候,莫西萊爾擰上了畜舍大功率發熱器上的最後一顆螺絲,並有些忐忑地接上了電線。

篝火在一個小時前就滅了——只是因為她再沒有多餘的木料來保暖了,倘若莫西萊爾的計劃不成功,那麼她就很可能要在極低的氣溫中和小花生度過艱難的一晚。

噼啪,刺啦!

閃爍的電火花嚇了莫西萊爾一跳,但至少說明變電裝置和基地主體的傳電線路都沒有故障,這些可都是她剛開始最擔心且最棘手的問題

——而且她很快就欣喜若狂起來,因為發熱器的發熱片上極快有橘黃色的柔和光芒亮起,並賦予了在手環白光照射下莫西萊爾那面容慘白的小臉充沛的活力!

而隨柔光一同傳導到莫西萊爾肌膚上的,自然就是大量的令人幸福到可以昏厥的舒適熱量。

她冷得麻木的手忽然感受到了久未的溫暖,——這是隔著厚厚的手套也不能阻隔的熱意。

賦予物件以生命的感覺是那樣神奇和美妙——即便它只是一個不會言笑的機器,卻可以如此真切地大幅度改善莫西萊爾的生活條件。

畜舍的面積不算太大,雖然只有八十多平米,但畜舍裡安裝使用的加熱器也是特製的,功率大概在1000w左右。——或者2000w,莫西萊爾全是猜的。

充足的熱量很快盈滿了整個畜舍,並讓室內的氣溫穩定在了21℃左右。

莫西萊爾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般溫暖了,尤其是篝火熄滅後,這種溫暖便顯得彌足珍貴。她懷中縮成一團的小花生也逐漸停止了寒顫,開始打起勻稱的、輕微的呼嚕。

莫西萊爾在這個小傻瓜的頭上親了一下,然後自飛船墜毀後第一次脫掉了她的厚外套。

它最後被她披蓋在了受傷的軀體上,以此和小花生一同枕著暖和的墊子沉沉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