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萊爾抱著花生鑽進了畜舍,把熄滅的篝火重新點燃後便使裝得鼓鼓囊囊的大包翻轉過來,讓裡面的東西統統倒在地上。

鋪在她面前的一大堆好東西讓她很有成就感,並且叫她在清點物資的時候的動作都輕快了不少。

包裝好的食物被她放在左手邊、各式零部件放在右手邊,醫療物資則是全都小心地擺放到重要的中間的位置。

事實證明,這些豐厚的物資是值得莫西萊爾豁出去命來爭取的。

這次冒險她一共取得了標準包裝生存食品41份,少量零部件約13塊,2盒標準醫療箱,一些鎮定劑、止痛劑與幾個電工膠布。

另外還有一把“超新星”高壓脈衝電擊槍——這種強化型電擊槍是專為在不傷害大型動物的前提下令其喪失行動力和攻擊性設計的,甚至對難纏的機械族都能有一定效果。——雖然這片荒蕪的星球可能壓根都不會有機械族光臨。

最後的最後,她還帶回了一小瓶巧克力醬、幾塊高熱量的能量棒、兩百多克裝在紙袋子的加碘鹽和幾板複合維生素。

莫西萊爾長吁了一口氣,劇烈跳動的心臟這才緩緩平復下來。

她很慶幸這段冒險沒有什麼意外發生——比如迷失在無盡風雪中或是不幸陷入喪屍的包圍後被它們吞到肚子裡之類的恐怖事情。

她將趴在篝火邊上的花生抱到了腿上,開始為它檢查起傷勢來。

可能幾日沒有進食的花生此時瘦了一大圈,毛髮凌亂且暗淡枯黃。為它檢查骨骼的莫西萊爾幾乎都沒有從它的身上摸到任何豐滿的肌肉或脂肪組織,似乎花生的皮毛之下就只剩下些硬邦邦的骨頭而已。

莫西萊爾心疼地撫摸著可憐的小花生,花生卻沒有怎麼大喊大鬧,只是以明亮的眼珠子瞧著她,一邊低聲喵喵叫著,一邊用柔軟的尾巴俏皮地刮蹭著莫西萊爾的臉頰。

還好,花生除了左後肢骨折並且因長時間的血液不流通而可能造成一些組織壞死以外並沒有太大的問題——雖然這些問題其也並不能說是什麼小問題。

即便後肢痊癒它也會落下殘疾,所以是無法像之前那般身體健康而身手敏捷的——但花生好歹可以活下來了。

在死亡和殘疾之間,莫西萊爾相信聰穎的花生心中一定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莫西萊爾拆開了一個醫療箱,用裡面的醫用消毒酒精為花生身上的創口消毒——這樣顯然是很痛的,因為每當她將酒精倒在花生的傷口上時,它的尾巴都會突然僵直一下。

莫西萊爾用醫療箱裡的針線縫合了花生腹部一個較大的開放性創口,然後用乾淨的無菌繃帶包紮起來,並在上面打了一個大大的、漂亮的蝴蝶結,又取出了兩個夾板,把花生骨折的左腿好好固定了一下。

最後她將自己先前的傷口重新清洗消毒幷包扎,服用了兩片阿司匹林和阿莫西林。

也許是心理作用,但她的確覺得自己舒服多了。

忙完這些有的沒的叫人頭痛的事情,莫西萊爾才總算意識到自己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或者早就咕咕叫了,但全神貫注的莫西萊爾剛才忽略了這一切。

莫西萊爾伸了個懶腰,在一摞碼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厚實包裝生存食品裡抽出了其中一包,將它丟進鍋子里加熱。

莫西萊爾餓了,花生也是。

莫西萊爾靠在她的時髦墊子上,花生則鑽進了她的懷裡,兩個傢伙就這麼一同圍坐在篝火邊上安靜地等待著美味食物的烹調完成。

一份帝國標準安全包裝食品的淨含量大概在400±50g左右,重量具體多少取決於製造它的殖民地是否黑心以及多黑心——當然,每份包裝生存食品提供的能量、蛋白質、脂肪、鹽分、礦物質等還是有著硬性標準的,倘若某項指標不達標,食品檢察官就會把你生產的包裝生存食品狠狠丟在你的臉上,這時候你將僅剩下兩個選擇:透過內部把它們消化掉,或者乾脆就低價拋售到黑市裡。

倘若採購到良心的殖民地生產的包裝生存食品,那麼你可能會在拆開後得到美味豐盛的大餐,但要是遇上黑心的,你就只能乾乾巴巴地吃上幾塊壓縮餅乾,一小盒人造營養液和一點點乾酪。

匪夷所思的是,在帝國對抗AI滅絕性大清洗最艱難的時候混亂不堪的交易市場曾一度流透過一些來歷不明的包裝食品。

大約、她說的是大約——個別突破道德底線的殖民地似乎會在這些低價販賣的包裝生存食品裡悄悄混入令人作嘔的、可怕的人肉——人肉!

雖然這些傻瓜的殖民地很快就會被帝國用最嚴厲的軍事手段抹除——極快地——可那些不受管轄或受弱管轄的邊緣區域依然存在著大量瘋狂的黑心變態。

那些不幸食用人肉並得知真相的倒黴蛋往往都會崩潰,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則會因此沾染上讓人膽寒的可怕癖好。

而莫西萊爾從來都是在老朋友維恩那裡採購的,他對她一向很好。當她用小刀裁開包裝生存食品時,她就得到了一團壓縮在真空袋裡的香噴噴的、軟糯的椒鹽土豆泥,兩塊肥得流油的香煎培根、一根哈爾濱紅腸,四瓣糖漬黃桃和一點裝在可食用塑膠長條裡的番茄牛肉湯。

莫西萊爾將一些土豆泥、一塊培根和半根紅腸盛在包裝袋上,放到了小花生的面前,然後才開始享用起這頓足以讓飽受折磨的她吞下舌頭的大餐。

熱乎乎的土豆泥香甜粘牙、焦香的培根肥厚流汁、色澤豔麗的哈爾濱紅腸更是香味濃郁,咬下時甚至可以感受到濃厚辛香的肉汁在她的口腔中忽得一下四濺開來。

她從未想到自己曾經不屑一顧的食物能有如此美味——她突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