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六家我去過了,自從上次離開北滿,他就已經逃出了東北,你告訴我溫婉的親戚還能在哪?奉天嘛!別忘了她在奉天還是個通緝犯,那兒的憲兵隊可沒有我們好說話!”

許銳鋒仰起頭,將煙掐滅後習慣性的把雙手插進了袖口,說道:“小日本子,你是非要整死我啊?”

唰!

宮本明哲根本不給許銳鋒反應時間,直接掏出了手槍,後退一步指向了他說道:“你是狼,還是咬過人的狼,早晚都會再張開嘴吃肉,沒有血腥味兒的日子對你來說,會生不如死。”

“把手拿出來,慢一點,根據憲兵隊對你的瞭解,北滿槍王可是一個總是將槍藏在袖口的殺手。”

老許沒轍了,他也不是神仙,只能緩緩的將手拿出來。

“千萬別動,我不會給你任何反應時間。”宮本明哲持槍手在後,左手在前隔著一張桌子去摸他袖子,直到從袖口裡掏出一把博查特,才露出了笑意,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許銳鋒倒是滿不在乎的說道:“沒想到竟然是這麼栽的……”他還在笑,聊天似得和宮本明哲說道:“說真的,我想過最後什麼樣,覺著怎麼還不得拉上你們幾個小日本子陪葬啊。”

宮本明哲很紳士的陪他聊著,彷彿在談別人的生死:“你很想死?”

“誰樂意死,可這世道活著太憋屈了。”

宮本明哲點了點頭:“是啊,如果有一天有軍隊打到日本的國土上,我們的生活也不會盡如人意。”他可不是感同身受:“可這就是生活,當一個國家強盛,就會欺負另外一個國家,當一個人強大了,就會去欺負另外一個人,不過是方式不同罷了。”

“難道你不覺著那些善於拉幫結夥的人都是如此麼,動不動就甩給別人幾句閒話,動不動就來幾句弦外之音。”

宮本明哲卸下了博查特的彈夾,聳了聳肩:“有區別麼?”

當他放下那把槍,指著許銳鋒說道:“包括你,那些死在你手裡被人買了性命的人,哪一個是你該殺的?哪一個有真真正正的應該死在你手裡?”

“這世界上也只有你們中國人喜歡說天理迴圈、報應不爽,並將強者的失敗歸結於命運,知不知道為什麼,因為你不把希望寄託在虛無縹緲的玄學身上,也實在找不到其他聊以自慰的方式了。”

許銳鋒撇了撇嘴,不忿的回了句:“給我上課來了?”

“說正題,那封電報到底寫了什麼?”

老許依然緊閉著嘴:“我到現在都聽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以為,接下來一定會迎來宮本明哲暴怒,甚至狂風暴雨,但,宮本明哲卻把博查特的子彈全都拆卸下來以後,又將彈夾安裝了回去,並把槍扔給了許銳鋒說道:“很好。”

這回輪到老許愣住了。

這日本子當真不怕自己身上備著另外一個彈夾?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三木中間存在著什麼樣的交易,讓他在你身陷牢獄的時候選擇了你而放棄了同一個學校出來的我,但是,我知道這件事足以決定三木的生死,否則,他絕不會選擇一箇中國人。”

“這個秘密在你手裡對不對?”

“你也早晚有一天會用這個秘密幹掉三木,我說的沒錯吧?”

這回許銳鋒真的有點驚著了。

“知道為什麼三木在你和曲光的爭鬥中,只是為曲光提供外援,而沒有親自出手麼?”

當宮本明哲再次開啟抽屜,拿出了一份全日文的合同時,許銳鋒儘管看不明白這份合同上寫了什麼,卻依然看清了曲光那寫著中文的簽字。

“是我,主動去拉攏了曲光還讓三木知道了這件事,也同樣是我,將北滿旁邊的一座鐵礦礦山交給了曲光開發。”

是他!

難怪自己和曲光在北滿都快人腦袋打出狗腦袋了,依然沒人插手,許銳鋒怎麼也想不到這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的生死仇敵——宮本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