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江湖,迷霧中永遠讓你看不清前方是一襲紅毯還是萬丈深淵。

早在冷庫備好的人手一窩蜂的衝了上去,這幫人拎著砍刀衝向許祥和許珍兩兄弟,殺氣騰騰。

許祥也不白給,打懷裡拽出槍來——嘡!

直接扣動了扳機。

衝在最前方且手持砍刀的流氓應聲倒下,但是,如此短的距離內,槍的作用實在有限,孫百萬的人已經衝到了許祥近前,那人掄起勾冰塊的鐵鉤就拍在了他肩膀上,順勢往回一拽,咔!

鐵鉤穿過肩胛骨,打肩窩刺透,許祥手裡的槍立馬撒手,用手往肩膀一捂,不等喊出來,另外一把大砍刀斜刺裡從頭頂劈下。

這一刀狠辣異常,一刀下去直接卡在頭蓋骨處。

許珍才站起來就讓人一腳踹到,一根木棒橫著貼地掄動,找著太陽穴削了下去。

倆人倒下後,這群大手一擁而上,大幫哄的衝著地上的許家兄弟倆掄動著兵器,片刻後,地上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兩具屍體。

許家四虎,一個照面讓孫百萬報銷了仨。

這條會咬人的老狗在真正的行動前,一聲也沒叫過,可真動上了手,一口就咬在了你的脖頸子上,直到你嚥氣兒他也沒撒口。

此時,兩臺汽車開了過來,鍾先生帶著幾個洋人直接來到了現場。

孫百萬一改常態,原本開啟的肩膀也窩了回去,整個人低著頭衝到鍾先生身旁壓低聲音說道:“鍾先生,槍找著了。”

他指了指地上許福的屍體說道:“槍是許大馬棒的四個兒子弄進哈爾濱的,目的是要高價出手,結果讓混進城內的北滿坐地炮許銳鋒給撞見了,雙方動手搶奪時,許福讓人給崩了。”

“具體情況我沒看到,我接到手下通知趕來時還造成誤會,許家那哥倆以為我和許銳鋒是一夥的,非要和我動手,我這,被逼無奈,只能把他們倆放倒了。”

鍾先生就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體發愣,他昨天才給孫百萬下了最後通牒,聲稱要是找不到那把M1918,哈爾濱的坐地炮也不是不能換人。隨後一下午的時間他就找到了,不光找到了,還查到了人家的交易時間。

自己按照時間趕到的時,看見的卻是孫百萬的手下在衝著地上的兩具屍體下手,黃包車前還躺著一個胸腔都給炸透了的人……

“槍呢?”他問道。

孫百萬撒謊臉都不帶紅的回應:“讓許銳鋒拿走了。”

鍾先生實在是無法分辨真假的情況下,臉上浮起了笑意,在孫百萬肩頭拍了拍說道:“乾的不錯。”

“但是我不希望那把槍在哈爾濱再次打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孫百萬低著頭,這回沒有半點否認的說道:“明白。”

二人心照不宣了。

“對了,剛才哈爾濱城內的警察,和日本人的巡邏兵正在往這邊趕,一會兒你怎麼說?”

孫百萬抬頭壞笑著說道:“實話實說,許銳鋒奪槍殺害了許家四虎當中的三個,還有個在醫院躺著。”

鍾先生有些擔心:“那醫院躺著的?”

“死了。”孫百萬十分肯定的說道:“就在剛剛。”

這句話,讓鍾先生立馬明白了怎麼回事,看著孫百萬的臉看了許久,才慢慢轉身。

這件事,像是孫百萬對全世界的宣言,他用許家四虎的屍體告訴所有人,哈爾濱姓孫,不管是日本人在還是毛子在,這座城市都只能姓孫,否則,他就要你們的命,誰也不好使!

他已經不是那個在監獄裡嚇到瑟瑟發抖的孫百萬了;更不是從刺殺許銳鋒的行動中歸來,一個人舔舐傷口的男人。

經歷過這些以後,孫百萬儘管年齡在不斷增長,可心裡那股子狠勁兒卻越發成熟。

連有日本人撐腰的許家四虎都死在了他手裡,這就說明,此刻的孫百萬已經不在懼怕任何人,尤其是他還能找到德國槍的貨源……

“鍾先生……”

毛子保鏢剛張嘴,鍾先生就責怪他打亂了自己思考的說道:“閉嘴。”

一低頭,鑽進了車裡。

兩輛汽車在冷庫門前揚長而去,下一波入場的是偽滿警察。

孫百萬在這一秒肩窩開啟,整個人又變得囂張跋扈起來,小飛掏出菸捲給他點上後,衝到前面去應付偽滿警察了。

而孫百萬,在深深吸了一口香菸後,在哈爾濱入伏的天氣裡,將煙霧緩緩吐出。

多少年了?

哈爾濱這座城市就沒消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