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輸贏論(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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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開國這樣,知道人命可貴的,才叫爺們啊。
戰場上的確應該有犧牲,可那不應該是因為誰的擅自行動,而是在有組織有計劃的謀劃下,於盡量避免犧牲時打響的戰爭才叫犧牲,不然,不是炮灰麼?
許銳鋒突然一抬頭,看見了天上日頭,他從沒想過自己在葫蘆口一戰裡,送進去了好幾百人當炮灰,幾百人,能密密麻麻沾滿老鴉窩的後山,還都是自己人,怨不得老楚說崩了自己都不解恨啊!
他們,不該死。
老許鼻子酸了,端起酒碗仰頭幹了進去,那辛辣的味道充斥著嗓子眼,灼傷般的疼卻從心裡傳了上來。
“我錯了。”
一個江湖殺手,北滿坐地炮,被傳聞稱長倆腦袋的許銳鋒低著頭說出了這三個字,發自肺腑。
“唉!”
許開國讚歎一聲:“這才是個爺們。”
“爺們,就是在犯錯的時候知道立正,為啥立正?不挺直身軀,誰能看得清自己?誰又願意看見自己的錯處?”
“本家,你和那些張嘴閉嘴講理由、扯閒篇的不一樣,你敢認,這就是我高看一眼的地方。”
王文善在炕上盤著腿兒說道:“沒有一落地就頂盔摜甲的將軍,再厲害的人都是從錯處一步步走過來的。”
“這時候我要再問你,許銳鋒啊,你錯哪了?那就顯得我娘們唧唧了,可咱還是得把你做錯的地方告訴你。”
“你,知道日本有個叫波多野乾一的人不,這小子是個中國通,這貨將我軍將領以水滸傳的形式做成了文獻,就為讓日本軍人能更瞭解我們,做到知己知彼。他寫的《赤色的究明》更是日軍將領進入戰場的必修課,其中第六卷就是這《水滸傳》,咱那活爹是九紋龍,幾位大首長分別是玉麒麟盧俊義、花和尚魯智深、小李廣花榮、霹靂火秦明,就連三位女將都分別對應幾位首長夫人。”
“他們對咱的研究是下足了心思的,許啊,你知道當天和你動手的那位大隊長,是誰麼?他擅長什麼打法?手下那些兵種是王牌?”
“在這種情況下,這一仗打的跟矇頭蒼蠅一樣,得虧碰上的是剛剛登陸東北的棒槌,這要是碰上打北平或者上海的日軍精銳,你自己琢磨琢磨結果是啥。”
許開國接著說道:“最好的結果,是日本人遷怒葫蘆口屠村後,徹底滅了你們,然後逼供俘虜直接殺到你們老鴉窩。”
“這樣的事情在這兒,不是沒發生過。”
“不然你以為咱們峽公全國的飛,在忙什麼呢?不還是替咱收集情報麼。”
“咱吶,現在對於日本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
王文善也嘆息了一聲:“屬於是現做飯現砌鍋臺。”
“所以組織上把你叫回來,是為了教會你該如何面對日本人。”許開國接話道:“本家,咱可不想看著你在莽撞的情況下出現在烈士名單裡,打仗的確要有犧牲,可 不能有無謂的犧牲,那不是勇,是虎。”
“在這上面,武術應該成為所有人的老師,那裡邊有逆勢而起還有順勢而行,能通曉此道,方可成才啊。”
王文善一捅許開國:“你怎麼又整武術那兒去了?咱這不跟許銳鋒說葫蘆口一戰呢麼!”
“啊……啊。”
許開國恍然大悟:“對,對,對。”
“等有時間,我帶你見見咱們政委,人家那嘴皮子……”
王文善立即說道:“政委啊,許啊,咱團就有政委,明天你就跟我回團部,我給你放政委炕頭上,讓他天天跟你嘮。”
兩位首長,說著說著話又變味兒了,但他們的話,在許銳鋒心裡已經鑄造出了一堵牆,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多少年之後,許銳鋒在一個叫‘電視’的東西上看到了國外的世界,他從那裡看到了心理醫生在為病人重塑心理架構,已經快走不動路,一天都不說一句話的老許指著電視機張嘴大喊了一句:“政委!”
正因為這些政委的存在,在無形中化解了連美國心理大夫都沒化解的戰後創傷,將很多深陷其中的戰士一手一個親手拽了出來。
政委,不是擺設,那是一副滋補的中藥,雖然看上去有他也行沒他也中,喝著還苦,可要真把人家撤了,誰難受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