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的門就沒關上過,順勢說了聲:“進。”

“典獄長,門外突然來了一名日軍翻譯……”

翻譯?

自己也不認識什麼翻譯官啊。

他正琢磨著,幫工區的走廊裡,翻譯挺著肥胖的肚子一邊走一邊罵:“你個小兔崽子,你跑什麼你?這破監獄裡曲裡拐彎的,我認識哪是哪啊!”

許銳鋒明白了,日本人的翻譯官哪是一個獄警敢攔的,可要是直接放到典獄長的辦公室,他也得挨一頓臭罵,哪有不通報就往裡放人的章程,這可是監獄!

這獄警乾脆折了箇中,把人帶到差不多的位置,憑著腳底下的腳步快先來通稟一聲,讓你們兩邊誰也說不出來什麼。

監獄裡啊,全是滑頭。

許銳鋒順著罵聲抬眼望去,還真別說,這翻譯官他真認識,幾天前在憲兵隊,還有醫院裡,這人就站在三木身邊。

“許爺!”

翻譯官一副老熟人的模樣衝著許爺一抱拳:“我可是給你送喜訊來了啊,三木少佐說了,帝國軍隊在北滿野外取得了難以估量的戰果,咱們要為即將歸來的將士們準備慶功會,少佐讓我給你送個信兒,到時候你得盛裝出席。”

老許一皺眉,他都沒聽說過軍隊舉行慶功會竟然讓一個牢頭出席,更何況一直和軍隊的關係,去了還不得讓人弄死?難不成,這三木要借刀殺人?

他遲疑的當口兒,王大江徹底傻了!

那可是三木,整個北滿官面上的人誰不知道這個名字?

這許銳鋒不是從憲兵隊走出來的麼,即便現在不是囚犯了,也不應該這麼快就攀上如此強橫的關係吧?難不成,他能憲兵隊走出來,正是因為這個三木?

王大江後怕的冷汗直流,得虧沒把新來的典獄長給得罪死嘍,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老許也想明白了三木的用意。

軍人在慶功會上能聊什麼?肯定是軍功。三木哪怕現在擔任著鐵路署的官職,可身上穿的依然是軍裝,在這種情況下,他作為北滿根基最硬的軍官,不尷尬麼,尤其是還有李邵陽的汙點。

帶了自己去則完全不同,自己就是他清繳整個北滿的證據,就是他的軍功,好歹可以遮羞。

用自己的恥辱,去給他遮羞!

許銳鋒嘴唇都在抖!

他看了一眼翻譯官,翻譯官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許爺,你手底下這些人也不行啊,帶我來見你都帶不明白,實在不行都送鐵路署的,我給你捋順捋順吧。”

他還說的興高采烈的,許銳鋒瞧著就來氣。

“貴姓?”許銳鋒陰鷲般問出這一句,臉上的笑意已經轉變成了烏雲,這表情王大江熟,昨天就是這樣既解決了四寶子,又拿下了整個監獄中層。

“許爺,咱倆別加貴了,我姓林。”

“林翻譯,這事原本來說,打個電話就能通知,你專門來一趟,肯定是覺著咱老許可交,是吧?”

“那是,許爺能在憲兵隊咬牙扛半個多月,我可是都看在眼裡。”

許銳鋒點了點頭:“那我得勸你一句,要謹言慎行了。”

“許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想啊,那件事,所有知情的紅黨都死了,目前來看,沒什麼紕漏,可秘密這東西,哪怕是讓你親媳婦知道,你也得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她千萬別說漏嘴了,是吧?你覺著,三木少佐要是聽見了什麼風聲,得怎麼對你?”

翻譯官猛打一個激靈,扭頭怒視著王大江:“你有事沒事?”

王大江趕緊說道:“沒事了,這就走。”連忙走出了辦公室,還順便把房門關好。

林翻譯這才說道:“許爺,你聽見什麼了?”

“咱都是北滿人,你又專程登門我才跟你說,現在外邊已經有閒言碎語了,說三木少佐私審特高課囚犯這件事有蹊蹺。我是當事人,肯定不能張嘴說一個字兒,這裡邊沒瓜葛的只有你!”

“我沒說啊,我指燈發誓,一個字也沒說過!”

“這才冤,要是三木少佐信了,而你又真沒說過,真出點什麼事,上哪說理去?”

這句話說完,許銳鋒衝著門外喊了一句:“來人,給林翻譯泡茶!”

心裡說的卻是:“我嚇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