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虎二虎才開口:“姐夫。”

許銳鋒也沒客氣:“來,搭把手。”他拎起豬腿把半扇豬搭在了大虎肩頭,又將雞給了二虎,有些駝背的六舅這才招呼著:“趕緊進屋,一會驢車讓你倆弟弟給你卸,快進屋暖和暖和。”

女婿來舅家,懂點人事的都知道得當上賓對待,為的,是要讓自家外甥女回去以後受重視,能生活的更好。

這不,許銳鋒被讓到了炕頭上,一進屋,他算是知道大虎和二虎為什麼穿單衣了,屋裡滿滿一面牆的火牆燒得正旺,熱氣撲鼻。

“外甥女、女婿,你們倆咋大晚上的幹上來了,沒挑個白天來呢?”

溫婉一邊抱怨一邊卸圍脖、耳包這些東西:“就是白天來的,想著趁雪沒化回來看看,誰知道下午太陽就升起來了,這一路的泥啊,車輪子都陷坑裡兩回。”

“下雪天路是不好走。”

許銳鋒好奇的問道:“舅,您這又蓋房又立牲口圈的,哪發這麼大財啊?”

簡單的隨口一聊而已,許銳鋒進屋也不能不說話吧,可六舅明顯抖了下眼皮:“嗨,一會兒再說,那什麼,你們倆是不是還沒吃飯呢?”

“咱先吃飯。”

“大虎、二虎,這倆牲口玩意兒卸個車還沒完了。”

“外甥女兒,想吃啥?舅給你宰個大鵝咋樣?”

溫老六說著話就往外屋地走,到了外邊都不等溫婉回答,就開始抓鵝。

許銳鋒和溫婉對視了一眼,倆人眼中全是疑惑。

五十個銀元能在半年時間裡把日子過成這樣,這是一般人可以辦到的麼?溫老六要真有這本事,當年許銳鋒來接親的時候,至於住草房?

兩口子誰也沒想明白,一轉頭,外屋地忙活開了,大虎二虎在倆屋來回竄,又弄開水又拔毛,這邊還給許銳鋒和溫婉一人弄了碗茶水,沒一會兒工夫,屋裡桌子都放上了,大虎端著洗臉盆那麼大一個盆進屋擺在了桌面上。

“外甥女婿、外甥女兒,趕緊吃,趁熱。”

大虎和二虎給燙好了酒,許銳鋒還客氣呢:“別忙了,不會喝。”

六舅端著一碟鹹菜和一碟花生米進屋:“哪有老爺們不喝酒的,今兒咱爺倆必須喝點。”

反正一家人在一塊的氣氛是有了,熱熱乎乎的都圍到了桌子旁。

大虎沒客氣,眼裡也沒別人,拎起個鵝腿就開啃,二虎拎著二大碗扒拉飯,溫老六還算有點眼色,從盆裡撈出另一隻鵝腿給溫婉遞了過去:“外甥女兒,我瞧這身子,有了吧?”

溫婉臉上掛著少許羞澀:“五個月了。”

“大喜事啊,這老許家不就有後了麼。”

土豆燉大鵝、寬敞的大瓦房、滿院牲口,許銳鋒越琢磨越不對,可這個時候,大虎已經端起了酒碗:“姐夫,這麼好的事,咱倆得喝一口啊。”

他們倆淺嘗即止,溫婉實在沒憋住話的再次詢問道:“六舅,到底怎麼回事,我才半年沒回來,家裡怎麼完全變了個樣。”

臉有些紅潤的溫老六撩下酒碗,用袖子沾了沾嘴:“啊,這不是外甥女婿給拿了五十個銀元的聘禮麼,我就讓你倆弟弟包了個林場。你不知道,外國人稀罕咱這滿山的木頭,成車往山外拉,他們哪明白山裡的木頭沒個數啊,咱家這錢就和流水一樣往裡進,這不,半年不到,日子就過起來了。”

噗……

許銳鋒差點一口酒沒下去嗆那兒!

他是北滿的坐地炮,太明白這林場是個什麼買賣了。

林子是山上長的,對於木幫來說,這就是無本兒生意,弄個山頭、僱一幫苦力就能賺錢的活兒,落得到老百姓手裡麼?江湖上多少人都惦記著呢,能輪得著你?

碼頭、林場、鹽幫、馬幫這些買賣可都是被江湖人把持著,就算是老許自己想撈這樣的錢,那也得用血去換,你們家這倆傻兒子都不夠人家算計的,還包林場呢,那得收一回錢讓山裡的綹子砸一回窯,賺多少都是給人家掙的。

“啊,這還挺好。”溫婉是真什麼都不懂,溫老六怎麼說她怎麼信:“那日子過起來了,下一步是不是就剩下給我倆弟弟娶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