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崗。

距離北滿差不多八個小時的路程,不通車,與冰城周邊鄉鎮同名,不同的是,此處靠山,山上林木茂盛,來採伐的林場木工多了,也就造就了這麼個棲息地。

許銳鋒趕車來到此處時,正好是晚上八點。

“六舅?!”

這一路上早就把腿坐麻了的溫婉在自己男人停好車後,直接打驢車上蹦了下去,衝著面前的莊戶人家鐵門就喊了一嗓子。

許銳鋒很不樂意,訓斥道:“虎啊你,這大雪拋天的不知道慢點下麼,摔了可怎麼辦?”

可能是坐了一天車,溫婉的脾氣也上來了,甩手回了一句:“沒事,咋這麼墨跡呢。”

“六舅!”

連叫兩聲,院牆內點著燈的莊戶並沒人答應,許銳鋒也不能繼續和媳婦爭吵,趕緊進屋暖和暖和才是正事的問了一句:“咱來這地方對麼?”

雖說老許是花錢買的溫婉,但,名義上那還叫成親,有媒婆登門,有彩禮下定,唯一的區別就是,人家老溫家不管你新郎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就算是癱子,只要五十個銀元送到,溫婉也照樣披著蓋頭出嫁。

所以,接親時老許來過這兒,只是,和今天在月光下所看到的地方有點不太一樣。

那時候,這裡並沒有一人高左右的院牆,也沒有從鐵門裡看進去的豬圈、雞舍、牛棚,當初過來,不過是把溫婉由幾間小草房裡給接出去,哪像現在,一溜新蓋的大瓦房在院裡立著,和農村土財主家裡似得。

“六舅!!”

哐。

溫婉一邊喊著一邊晃動鐵門,她是不可能記錯地方的,即便眼前的環境與當初大不相同,但曾經避難的地方又怎麼可能忘記。

旺!

旺旺!

院裡一條老邁的黑色土狗聽見鐵門聲響才想起來叫嚷幾聲,這分明是見慣了有人上門已經不當回事了,要不是聽到門口響動,估計都懶得在大冷天裡從窩內爬出。

“誰啊。”

瓦房的房門開了,肩頭披著棉襖的老者挑燈籠走出,走路過程中還晃動肩膀想要把棉襖披的嚴實些,靠近了鐵門才挑燈來看。

那一刻被照亮的可不光是溫婉,還有他那張臉。

“睡下了?”

溫婉問話時,許銳鋒能從對方臉上明顯看見愁容,可當他們倆被燈光攏住,這老者猛一拍大腿:“哎呀,這不是我大外甥女兒和外甥女婿麼。”

激動的卸下門鎖,連忙拽開鐵門:“你們咋大晚上來了?”

“不歡迎啊?”

“哪能呢。”

爺倆鬧著,許銳鋒拉著驢車調轉方向往院裡進,溫婉吆喝道:“大虎、二虎,趕緊著出來搬東西,瞧姐給你們帶啥好吃的了。”

往院裡一進,溫婉首先一愣。

豬圈裡的豬、牛棚裡的牛、雞舍裡的雞,人家這兒是應有盡有,院裡還立著落雪的糞堆,旁邊竟然有秧苗發黃打蔫的菜園子,這哪是在乎自己半扇豬與一隻雞的家庭。

許銳鋒一轉頭,腳底下竟然臥著一隻被驚醒的大鵝,正生氣的‘該呀~該呀~’亂叫。

碰。

房門被用力推開了,都這天氣了,依然穿著單衣服的兩個棒小夥子打屋裡走了出來,倆人見了溫婉以後悶聲悶氣的喊了聲:“姐。”隨即看著許銳鋒發愣。

他們就接親的時候和許銳鋒見過一面,這都半年了,不認識也正常。

“敗家玩意兒,不知道叫人啊,那是你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