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何其皎潔

曹禺在大雪天裡席地而坐,身邊站著一位白衣僧人,手捏念珠,低眉合目。

不同於曹禺的滿臉滄桑,白衣僧人容貌俊秀,月光照下,若謫仙人。

那隻玄鳥的出現,魔陀山下的大戰最終沒能打起來!

雙方各退一步,曹禺丟下不死也殘的平源無心,魔陀山則放其離去,承諾三年之內不會踏入古峪關半步。

對於這個結果,曹禺心中是不太滿意,但也無可奈何。

這趟魔陀山之行,必須去,只是真打起來,自己必定吃虧!

幸有無歸大師的出現,極大緩解了壓力,倆人都是老相識,自然沒必要客氣。

“大師這一身金剛神力若無傳人,當真可惜了!”

能以金身境硬扛涅槃境,放眼整座天下,除了這位佛門金剛,又有誰能辦得到?

“一切隨緣,貧僧不強求。”

曹禺點點頭。

無歸大師心生嘆息。

當年尚處金身境的曹禺,本是最適合繼承這門佛門至高神通的人,但他進步太快,行蹤飄渺,根本沒有傳授之機,如今境界更是太高,根本無法習練。

“我一直有種錯覺,這世上好像有兩個我,一個終日顛沛,另一個在安生地過著小日子,這種感覺是不是很奇怪?”

曹禺這話著實有些莫名其妙。

無歸大師卻是神情一動,問道:“你何時有了這種想法?”

曹禺隨即站起身:“最近一年,特別是這半個月。”

無歸大師沉默良久,感慨道:

“曹施主是應大氣運而生的人,想必已經悟到了兩心通!”

看到曹禺神情疑惑,無歸大師笑著說道:“當你溯光陰長河而上,找到曾經的那個曹禺,就像找到了自己的身外身,兩心通天人,破境之機只怕就近在眼前了。”

“破境?”

曹禺身軀微微一震!

……

呂固坐著輪椅,登上城頭,手拿一壺酒,對著月光之下的戈漠黃沙,怔怔出神。

他昏迷了兩天兩夜,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搜尋眾人的遺體,可任手下挖地三尺,搜遍周邊,唯獨沒有找到長風,呂固只得下令先將他人的屍骸厚葬,繼續擴大搜尋範圍。

“長風,多希望你還活著!”

呂固喃喃自語,雙目噙淚,依稀間,他彷彿又見到了那個倚在城頭的少年衝他招手要酒!

呂固慌忙開啟酒塞,遞了過去。

片刻之後,酒罈墜地,香氣四溢。

呂固嘆了口氣,右手在劍柄處撫摸良久,手指終不再顫抖,猛然抽出佩劍,隨著劍尖抖動,城牆上的泥土簌簌而落。

“挾長風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託遺響於悲風。”

———

皇宮御道,呂溱和一位走路老態龍鍾的大太監並肩而行。

二人一路有說有笑,好似至交好友敘舊一般。

身後數百米開外,一個身形佝僂的小太監在低頭走路,那拘謹的模樣和細碎的腳步無時無刻不透露著小心翼翼,刻意保持距離。

兩位當朝最有權勢的大人物走在前面,小太監哪敢絲毫僭越。

楚風巖直到把呂溱送出宮門,才緩緩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