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暮靄沉沉,風急浪高。

裴涼獨立船尾,若有所思。

不知什麼時候,傘下一抹白衣出現在身旁。

“公子好雅興。”

白衣女子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裴涼眼中透出一抹訝色。

白衣女子似是十分善解人意,看了一眼便道出裴涼的疑惑。

“公子是不是覺得似我這般婦道人家,不該出現在這裡,舉止輕浮了?”

裴涼開始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位神秘的美麗婦人。

若是江湖兒女也就罷了,只要心胸坦蕩,自可不必在意這些男女間的規矩,但眼前這位一看就是出身禮法森嚴計程車大夫階層,飽讀詩書的書香門第,做出此舉屬實令人意外。

“冒昧問一句,公子身邊那位是令妻嗎?”

白衣女子此言,更是大膽。

裴涼立即搖了搖頭。

“那是公子的紅顏知己?”白衣女子眸中泛起淺淺笑意。

裴涼覺得自己一直點頭搖頭的,屬實不太禮貌,只得開口說道:

“她是我半路救下的一位苦命之人,算不上紅顏知己。”

白衣女子點點頭。

“妾身見公子來自江湖,身上自帶一股英雄不羈之氣,一時心折,想多打聽一些江湖之事,不知公子可否方便?”

“夫人還對這江湖感興趣?”裴涼詫異道。

“實不相瞞,妾身從小就對評書演繹中的江湖十分嚮往,也看了很多這方面的書籍,只恨無緣一見真正的江湖中人…….”

白衣女子說到這裡,如羞澀的少女般低下了頭。

“夫人身邊的那位護衛武功不弱,不算江湖中人?”

“袁大哥倒是出身武當派,只是他很早就進了府裡,不常在江湖中走動,所以……只能算半個江湖人吧。”

“江湖?真正的江湖可不像小說演繹的那樣,大俠們只管行俠仗義,打打殺殺,身無分文就敢闖蕩天下,救下個漂亮姑娘人家就以身相許…….”

裴涼話還沒說完,白衣女子撲哧一下,以袖掩口,笑出了聲。

裴涼先是一愣,明白過來後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趕緊打個圓場,

“夫人沒聽哪個評書先生說過大俠都長年累月不洗澡,身上長蝨子了吧!沒聽說哪個好漢喝完酒不付錢,被人砍上一刀也疼得呲牙咧嘴吧!”

白衣女子笑著搖了搖頭。

“現實中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活法,都會受到各種而樣的約束,沒有誰是真正自由的。”裴涼嘆了口氣。

“公子是不是想告訴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煩惱,不用羨慕別人。”

裴涼發覺這個白衣女子果然聰慧,一點就透。

“是的,籠中的金絲雀,生而嬌貴,衣食無憂,可時間一久,難免嚮往外面自由翱翔的同類,可它不知道,一旦把它放出去,天空中的雄鷹和天敵就會把它吃掉,多少終日疲於奔命只為一口吃食的鳥兒在羨慕著它的生活。”

白衣女子聞言,默不作聲良久。

“冒犯夫人之處,請多見諒。”裴涼誠懇地抱了抱拳,說完其實他也有些後悔,倆人萍水相逢,不該說這麼多,但有些話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