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邑鄉,路上遇到的災民就越發多了起來。

流金村村人先前雖說是在山中過活,但他們靠山吃山,還能下水打漁,祖祖輩輩又是勤勞樸實的,日子其實過得還算可以。

因此,他們倒不像別的地方趕來的災民那般面黃肌瘦,衣衫襤褸。

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喬畫屏收緊了整個村的佈防,休息的時候,讓大傢伙都聚在一處,並且讓村裡人儘量減少開火,儘量以乾糧為食。

好在大家平時都會多做些以備不時之需,幾天不開火,倒是也能頂過去。

就是像白飛野這樣需要吃輔食的小傢伙,沒了米粥,有點難熬。好在喬畫屏先前為了給白飛野補充營養,買了一頭羊,現在就給白飛野全擠羊奶喝。

小傢伙雖說明顯有些不太習慣,但他向來是個極好帶的寶寶,萎靡了一陣子,便又精神十足的接受了沒有米粥,只有羊奶的日子。

流金村的村人們,井然有序得很。

這兩日,不少流民為了口吃的,發生了衝突。但像是流金村這樣,看著沒什麼糧食、又不太好惹的村子,倒是很少有流民來招惹流金村。

後來,喬畫屏聽路過的流民嘮嗑,聽了一耳朵,說是前兩日,有一夥人,招惹了流匪,被流匪搶了個精光,死傷不少,剩下的人都趕緊逃散了。

喬畫屏心下微微一動,聽著這描述,倒是有些像碧水屯子那夥人。

不過她聽了一耳朵,也就過了,沒放在心上。

那些碧水屯子的人,包括喬家,都已經是過去雲煙了,不值得她多費半點心神。

因著喬畫屏的謹慎小心,流金村村人這一路倒也還算有驚無險——只是,等越發臨近邑鄉,這情勢是越發的緊張。

沿途開始陸續有些衝突發生,規模雖說都不大,但卻不是什麼好跡象。

說明大多數流民,都在瀕臨秩序崩塌的邊緣。

對他們來說,長途跋涉來到這裡,已經用光了絕大多數力氣,他們忍了這麼久的辛勞疲累,幾乎是一個壓到了極致的脆弱彈簧,是再容易反彈不過。

——而很快,那根弦還是斷了。

有輛路過的馬車,大概是看著外頭乞憐的災民太過可憐,從裡面扔出了一小塊銀子來。

喬畫屏一見,心裡就咯噔一聲——壞了。

果不其然,流離多日的災民們見到那銀子,就像是餓了多日的狼突然見到了肉,不少人兩眼放光的撲了上去,為了那一小塊銀子撕打起來!

然而更多的人,卻是湧向了那馬車,瘋了一般的往馬車裡的人討要:“貴人,貴人——”

馬車帶了兩個侍衛,卻是根本不夠。

那兩個侍衛被洶湧而上的災民直接給踩到了地上,災民們把馬車直接給掀翻了,把裡面兩個瑟瑟發抖主僕模樣的小姑娘給拽了出來,你一手我一手的。

兩個小姑娘絕望的叫著,幾乎是瞬間,就要被災民給淹沒——

而就在此時!

一道雌雄莫辯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方向傳來,那聲音不大,卻像是穿過重重嘈雜,落入了人的耳中:“——什麼?官兵來了?!”

另一道雌雄莫辯的聲音答道:“是真的,官兵來了!官兵帶刀來殺人了!”

“官兵”二字,就像是一盆涼水,潑在了那些見到銀子便失去理智的流民頭上,讓他們短暫的恢復了神志!

他們面面相覷,一擁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