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手指著,把七八個人挨個兒指了一圈:“不光你是傻逼,你們全都是傻逼!連張木和興子聯手坑你們都沒看出來,現在還跟他感恩戴德!”

高大頭先火了:“你啥意思?”

“你想聽,我就給你講講!”

我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這兩天,除了我晚上出去那趟,咱倆一直都在一塊兒,我看見的,你也看見了。我們剛到綹子門口那會兒,老楊就說了,綹子是凶地,你聽見了吧?”

高大頭點了點頭:“這話,我是聽見了。”

“是凶地,他還往裡進?”我反問道:“姓楊的是風水先生,看風水的眼力比我好,咱們都是從正門進來的,那是生門還是死門,他進來之前看不著嗎?”

高大頭懵了:“他不是說,死門移位了麼?”

“移位個狗屁!你當這是擺陣啊?死門哪那麼好移位?”

我繼續說道:“咱們的人丟了之後,鬍子連著傷票、撕票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我是什麼地方弄錯了。我剛剛才想明白,我一開始就錯了!”

“鬍子之間說黑話沒毛病,你見過鬍子一上來就跟苦主說黑話的麼?他說了,苦主能聽懂麼?花舌子找苦主,頭一句話該是自報家門,可他卻弄出一句黑話來,你就不覺得奇怪?”

高大頭沒吱聲,彬子一拍大腿:“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我爺說他以前也見過鬍子,那些人跟他說話哪像《智取威虎山》裡面那樣,都是說白話,只有鬍子遇鬍子才說黑話。”

我沒理彬子,反過去問了高大頭一句:“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是誰讓我探鬍子的底兒?”

“老柺子!”高大頭這才反應過來:“你是說,老柺子當時是故意把你給推前面去了?他為啥這麼幹?”

“為了讓咱們下來!”我冷笑道:“老柺子和姓楊的早就準備讓咱們往下邊兒來了。你也是走山的人,能輕易下崖子麼?”

“不能!”高大頭臉白了。

走山的人,沒有必要的時候,不會輕易往這種黑林子裡鑽。現在我們走的這片林子,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往裡進了,地上積的樹葉能沒過腿肚子,上面的樹葉都遮了天了,雖然沒到陽光一點兒透不進來的程度,可能看見光的地方也不多。這種林子裡的陰氣重,說不定大白天都能撞邪,誰沒事兒能進來?

想讓這些常往山裡走的人下黑林子,要麼,得把價錢給足了;要麼,就是直接把人給逼進來。

我抱著肩膀冷笑道:“鬼魂連著殺人,還不是為了嚇唬你們,讓你們覺得往外走沒有活路,才不得不往黑林子裡鑽?”

“你說的……是真的?”高大頭到現在還抱著一線希望。

“是不是真的,你不會想嗎?”

我差點兒沒讓他氣死:“我們這麼多人,能看出門道來的有幾個?你要是一直信我的,說不定就能帶人跟我一塊兒走。只有你不信我,才會往下面來。鬼魂一次次傷票、殺人,為的不就是讓你不信我麼?你還真就遂人家願了。”

彬子接了一句:“可是猴子確實丟了。”

“猴子是自己丟的!”我從身上抓出一把大洋扔了過去:“你們自己數數,跟當時放在院子裡的數目一樣不?你們再好好看看,那些大洋的新舊,是不是都差不多?猴子的大洋是哪兒來的?”

“他不是說……”彬子說到一半兒就不說話了。

要是帶著大洋能辟邪,那肯定是一直都裝著,而且他們這些人沒事兒就愛顯擺,猴子以前要是有大洋,常跟他混在一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高大頭掐著大洋,眼圈紅了:“你是說,猴子的大洋是張木給的?”

“你說呢?”我反問道:“當時,我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猴子先去開門確實在情理之中。可是最先衝出來的,怎麼不是你手下的人?他們在外屋是故意在堵著你,不讓你出來吧?”

“真是這麼回事兒……”彬子說話沒有顧忌:“當時我想往外衝,結果硬是讓人給擠回來了。”

高大頭的眼淚終於掉下來了:“猴子……跟我好幾年了!他怎麼……”

“猴子跟你走得近,跟別人就不近嗎?”我冷聲道:“他只不過沒想到,自己能把命給搭進去就是了。但是,他不死,你也不會徹底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