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晚直視著我的雙目,一字一句地說道:“閻駿逸。”

我裝著沒聽出唐向晚的意思,自顧自地說道:“閻駿逸的劍法雖然犀利,但是不失君子之風。他想殺人,也不會從視窗偷襲。而且,我敢肯定,他的第一劍不是落在床上,而是直襲視窗。那個時候,視窗的位置站著人?”

唐向晚的臉色沉了下來:“我沒讓你去勘查現場,你也不需要質問我什麼。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關心。”

我臉色一整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接受了程明的委託……”

“從他走出去時,你們之間的委託就算結束了。”唐向晚搖頭道:“這對他來說,可能是最好的結局。”

我反問道:“那個叫山子的人,是你殺的?”

山子是被人用內家掌力震死在了車裡,兇手下手很有分寸,既要了他的命,又沒傷及他的內臟,警察可能會認為山子死於心臟病突發,而我卻在屍體上看出了一絲破綻。

唐向晚看似正在泡茶,實際上,她卻在慢慢調整著呼吸。她進屋的時間應該不會比我們早多少。

而且,她身上的殺氣還沒完全褪去,所以言辭上才會帶著霸道,這不符合她平時說話的習慣。憑直覺,我覺得她剛殺了人。

唐向晚嘆了口氣:“人,是我殺的。這個答案,你滿意了?”

我正要開口,唐向晚卻搶先說道:“我這裡有一趟生意,報酬很豐厚,就是路程遠了一些。你和檀越一起去吧!明天就出發,你今晚最好準備一下。”

檀越這時也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大概是聽見了我和唐向晚的對話,伸手在我肩上拍了兩下,示意我不要衝動。

唐向晚是鐵了心不想給我說話的機會,我乾脆站起身來:“行,生意我接了。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我走到門口時,唐向晚忽然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希望你繼續追查沈凝夢的下落。今晚,人間堂已經失去了兩個海東青和一個核心弟子,我不希望再死人。你明白了嗎?”

我的瞳孔猛然一縮,盯著唐向晚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明白了!”

我和檀越養傷的這半個多月,唐向晚應該一直在派人保護沈凝夢,甚至,閻駿逸忽然入川也跟沈凝夢有關。

唐向晚派出去的海東青,身手不會比我弱,甚至還會更高,可是那三個人連對方的一招都沒擋住,就被絞成了碎肉。甚至就連唐向晚本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之後殺人滅口、掩人耳目。

檀越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快走時,我才和他一塊兒離開了人間堂。

一路上,檀越除了一句“唐老闆讓你離開,也是為了你好”,就再沒說過話。

我知道,他應該瞭解一些秘密,但是,他不想說,我也沒法兒去問。或許,就像閻駿逸說的那樣,我在沒達到一定的高度之間,很多事情,不需要知道。

至於程明,我相信唐向晚會有所安排。

直到第二天出發時,我還不知道這次的任務是什麼,目的地在哪兒。是上了火車之後,檀越才告訴我,這一次是有人僱我們解咒。

說到解咒這種事兒,我心裡就沒底兒。

老核桃跟我說過,術道上最難纏的,就是會下咒的人。這些人要麼出身巫門,要麼來自邪派,手段神鬼莫測,而且性格乖張古怪。有些人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對方,又是什麼時候被對頭下了咒。

咒術最為鼎盛的時候,咒術高手只要能拿到目標的毛髮,隔著幾千裡都能取人性命。而且,咒術師只要出手,就是不死不休,像是冤魂索命一樣,直到纏死對方為止。

好在,咒術師在歷代皇朝的嚴酷打擊之下,人才凋零,很多秘術早已失傳,也再難見到當年那些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高手。否則的話,我寧可找個地方睡覺,也不會接這筆生意。

我聽檀越說完,忍不住問了一句:“僱主中了什麼咒?”

“不知道。”檀越搖頭道:“具體的事情,唐老闆沒做交代,只是說,她欠了僱主的人情,希望我們全力保護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