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祐微從包裡翻出手機,看了下現在的時間:六點三,不由得又打了個哈欠,今天來的可真是太早了,她都懷疑蔣義根本都還沒起床。

旁邊的張重之倒是一臉的胸有成竹,「這個時間人應該一定會在家的,走吧!」說著,就利用自己長腿的優勢邁出了比常人大很多的步幅。

好在餘祐微長期積攢下來的時間管理經驗使得她習慣性的走路非常快,還不至於跟不上張重之的腳步。

有了昨天的經驗,才進入單元門,餘祐微就開啟了手機手電筒,一夜過去,樓道里的味道除了發黴的氣味,又多了一些酸腐的味道,

餘祐微皺了皺眉,想屏住呼吸,卻又因為屏息的太厲害,反而大口吸入了一股樓道里難以形容的難聞氣味。手電筒照過去,餘祐微才看清楚這些酸腐味道的來源——被擺放在每家門口的垃圾。

這也許是這個小區,又或許是這棟樓的住戶的習慣,有些廚餘垃圾的湯水都從垃圾袋的底部滲漏出來,經過一整夜的發酵,腐臭的氣息也就從中生出,瀰漫在整個樓道當中。

「咳咳咳!」餘祐微被嗆的咳了好一會兒,張重之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疊好遞給餘祐微,「掩住口鼻。」

餘祐微原本只是咳嗽一下而已,可是每次咳嗽都會吸入更多嗆人的空氣,反倒是咳個不停了。直到接過張重之遞過來的紙巾,把口鼻捂得嚴嚴實實,咳嗽才算停下來。

「這邊的住戶都是怎麼忍的,他們難道不知道把窗戶開啟會好一點嗎?」餘祐微直起身才注意到,哪怕是樓道里這麼大的味道,樓梯間的窗戶依舊是關得死死的,「竟然沒有一個人嫌味道大,也是神了。」

正說著,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自上而下緩緩而來,似乎還拖著什麼東西,在樓梯的臺階上不停的碰撞出聲響。

沒一會兒,一個弓著腰的影子就落到了餘祐微的視線當中,餘祐微將手電略往上抬了抬,映照出一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老婆婆。依稀分辨得出她身上穿著一件麻布褂子,略短的粗布褲子倒是合身,可腳上蹬著的那雙有些偏大的球鞋,看上去就不像是這個年齡的人會買的鞋子了。

而她的身後,是一個足以裝下一個成年人的大袋子,袋子並不重,至少這位約莫有七十歲左右的老婆婆拖著它毫不費力。很快,這位婆婆走到了一戶人家門口,將手中拖著的袋子放下,伸出兩隻手開始去解那家人繫好的垃圾袋。

餘祐微這才看到,這位老婆婆將自己打理的十分乾淨整潔,可她的雙手此時卻沾滿了油汙和不明的汙穢,原來她在每戶人家丟的垃圾當中翻找可以回收的東西,那麼,她身後拖著的那個袋子,應該就是她的「戰利品」了。

餘祐微好心的將手電照向老婆婆正在翻弄的那袋垃圾,卻不料那婆婆猛的一回頭,衝著餘祐微一通輸出,「要死嗎?看看看!有什麼可看的?小小年紀心腸這麼壞,怕是活不到我這個歲數,想像我一樣拾垃圾都沒得拾!」

還沒等餘祐微有所反應,老人面前的那扇門就被開啟了,一顆頂著蓬亂頭髮的頭鑽了出來,是一個穿著大汗衫的年輕男人。年輕男人似乎煙癮很大,探出頭後就點燃了一支菸,對著門外嚷嚷起來,「阿婆,你又跟人吵起來了?火氣這麼大,小心活不到明天哦?」

這短短的幾句話成功的把阿婆的火力轉移到了他身上,阿婆語速很快,看得出來年紀雖然大了,腦子卻還沒有糊塗,「小不死的,你們這群不做人的要死的比我慘,少吸點那些要命的東西也不至於連個人樣都沒有……」

在兩人激情對線時,餘祐微拉著張重之貼著樓梯扶手上了樓,生怕一個不小心發出什麼聲響再次惹惱了老婆婆。

終於走到了蔣義家門口

,餘祐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太可怕了,我本來還有點困,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

張重之笑道:「那剛剛那一遭就不算白白受了。」

餘祐微做了兩次深呼吸,調整好心率,敲響了蔣義家的房門。

餘祐微敲門的聲音很獨特,每次只敲三聲,敲了門之後,蔣義家的門悄無聲息地開啟了一條縫隙,蔣義沒有露面,聲音卻從門縫中傳了出來,「誰?」

餘祐微向前跨了一步,柔聲說道:「是我,昨天來的江北報社記者,餘祐微。」

「餘祐微?」蔣義似乎在腦中搜尋著這個名字,將門縫開得大了一些,門裡透出的光打在餘祐微臉上,像是給她的臉打上了一層柔光,使得她本就美麗的臉龐又帶了些使人不敢唐突的聖潔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