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虛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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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祐微正以妖嬈的身姿輕佻的步伐丈量著腳下的土地,已經被雨水浸透的土地,自她經過之後似是剛剛燃燒過一把大火一般,瞬間龜裂開來,彷彿她的腳步能將所有水汽烘烤殆盡。她臉上的得意之色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一雙火紅的雙眼在山頂上睥睨著腳下的世間萬物,此時,她是自上古時期就統治地球的神,世間眾生對她來說與螻蟻沒有任何區別,只要她彈指一揮,多少生命都可以於轉瞬之間泯滅,她沒有睜開眼睛就大開殺戒,只不過是想給自己多留一些可供支配的奴僕罷了。
審視了一圈現在的世界,她很不滿意自己竟然是在這個荒涼的山頭醒來的,正想教訓一下躲在雲層中的遁水獸,才一轉身,就看到魏然雙手扶住已膨至半人高的木劍,正雙目炯炯的盯著自己。
「噗!哈哈哈哈哈……」此時已是畢方的餘祐微笑的前仰後合,在她看來,魏然只不過是她打個響指就能灰飛煙滅的、在這地球上蠅營狗苟的低賤生物而已,竟然妄圖對她出手,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你想對我出手?」她的音量不大,卻能直擊在場所有人的靈魂深處,只這短短的一句話,一陣笑聲,梁源這個沒有修行過的普通人已經頭痛的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若說是呢?」魏然面色冷峻,不卑不亢的答道。
「哈哈哈哈!」畢方笑的更大聲了,「你這小東西,倒是很會逗趣,我不殺你,給你一個對我出手的機會,來吧。」畢方左手輕抬,一把吞吐著火焰的太師椅出現,她順勢坐了上去,「請吧。」
魏然深吸一口氣,緩緩的舉起木劍,他當然知道自己和畢方之間的差距,連將自己跟畢方放到一起比較,都是一個笑話。可他不是沒有贏的機會,因為餘祐微一直不肯使用畢方的力量,畢方無法藉此強佔餘祐微的身體,如果沒了遁水獸源源不斷輸送的妖力,他不相信畢方還能堅持多久。
畢方依然笑盈盈的托腮看著眼前這個讓她看得很順眼的男人,想看看他到底要做出什麼舉動來逗自己一笑,可直到魏然揮出一劍,她才面色突變,這人,竟然是發現了是遁水獸給她輸送妖力她才能強行暫時佔領這具身體。
只見魏然拼盡全力揮出一劍,妖力中斷,畢方也發起狠來,抬起手掌便朝魏然揚了過去,火蛇自畢方衣袖中躥出,直奔魏然的眉心而去!
饒是魏然動作敏捷的躲過,衣袖卻還是被燒去了半邊,不過他所做的一切終於見到了成效,餘祐微眼中的火紅漸漸退去,沒一會兒又不甘的重新浮現出來,幾經反覆,終於,翻了個白眼,倒在了地上。
遁水獸見自己所行之事再次被魏然打斷,不禁勃然大怒,雷聲再度轟鳴,閃電也亮徹了整個夜空,它要殺死這個礙事的傢伙,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完!
一聲聲嚎叫,如猛獸,如雷霆,魏然一行人只覺得天地間都只剩下了自己和這半神之力對抗,何等的孤獨,又何等的絕望!
魏然回身看著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的梁源,和衝到餘祐微身邊去檢視情況的陸連凱,偷偷擦拭掉了嘴角滲出的鮮血,單膝跪到餘祐微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像撫摸著自己珍愛的寶藏一樣輕輕摩挲著。也許是畢方現身的後遺症,她的體溫低的出奇,眉頭緊緊皺著,如果不在這個環境之下,魏然或許會覺得她的表情有些好笑。
「梁兄,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麻煩你幫我把這把劍交給微微。」魏然緊盯著梁源的眼睛,確保他聽清了自己所說的話,這才麻利的站起身來,背對夥伴,直面遁水獸。
梁源無力的張了張嘴,想要攔住魏然,他看出了魏然眼中的決絕,和將木劍託付給自己之後的釋然,心中明瞭魏然定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在一起相處了這麼久,他當然不會不知道木劍是魏然最重要的一個法器,將最重要的法器留給餘祐微
,他到底要幹什麼,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他能怎麼樣呢?如果他有與遁水獸拼死一站的能力,他也定會選擇放手一搏的,因此,他沒有立場去幹涉魏然的選擇。況且他又不傻,剛才餘祐微的狀態那根本不是一句第二人格精神分裂就能夠解釋的,很顯然魏然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理由,梁源能做的,就只有守好他的木劍,完成他的囑託。
面對遁水獸再次降下的水刃,魏然雙手高抬,口中唸唸有詞,如果不是陸連凱施術為他抵禦了迎面而來的水刃,恐怕他已經被戳成篩子了。不多時,魏然頭頂出現了一個無盡的黑洞,將水刃盡數吸入其中。
望隴山道觀,一個鬚髮盡白的老道驀地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後,對於自己突然驚醒這件事十分不滿,低聲嘟囔道,「是哪個不省心的又給我惹禍了。」說完,便掐指測算起來。
手指快速捻起,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算出的結果一般,再次掐算起來,接連掐算了幾次,得出的都是同樣的結果,老道被這個結果氣的鬍子都吹歪了,也顧不得現在已是深夜,在房中怒吼著,「這個不要命的死小子,有幾條命啊?就敢強行開啟虛空之境?」
沒錯,此時魏然頭頂出現的那個黑洞就是虛空之境,世間萬物此消彼長,為了維持一個平衡,虛空之境是一直都存在的,當世間生態開始失衡,虛空之境就會自動開啟進行吐納。可是以凡人之力強行開啟虛空之境,連道家歷史的記載都僅有幾人,而且沒有關於他們開啟虛空之境後的任何記載,沒有人知道開啟這個潘多拉魔盒後會發生什麼。
老道長嘆一口氣,「也罷,一切都是命數,他這些年所經受的一切,本也就是為了這件事。」說著,重新躺回到床上,口中不停唸叨著,「罷了罷了,這哪是我等能夠左右的,各人自有各人命,老頭子也要好好養養嘍!」
可頭才碰到枕頭,又彈簧般的彈了起來,氣得在房間裡轉起了圈,破口大罵道,「死小子現在就把命送出去了,以後怎麼辦啊!啊?!年輕人沒輕沒重,當初就不應該讓你獨自下山……」
就在他喋喋不休的叫罵著的時候,魏然已經將頭頂的虛空之境開得越來越大,不僅僅是水刃,連遁水獸所在的雲層都開始被吸入虛空之境當中。
陸連凱呆呆的看著魏然的所作所為,開始咂摸出味道了,他雖然修的不是道術,可也算是一種不為外人道的秘術,種種奇聞他們總是比普通人聽的多一些的,此時魏然頭頂撐起的黑洞,可不就是傳說中的虛空之境嗎?陸連凱跟著餘祐微走這一趟,可真是開了大眼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夠看到有人強行開啟虛空之境,而此人竟妄圖將一隻半妖半神之獸送入其中!
他一定是瘋了,這不僅僅是送死那麼簡單,沒有人知道,將半妖半神送入虛空之境會遭到怎樣的反噬,如果此舉造成天地失衡,說不定還會因此釀成大禍!
陸連凱回頭望向還沒有醒來的餘祐微,再轉頭看看眼角已經流出血淚的魏然,終於開始意識到,他們之所以必須這麼做,是為了阻止更大的災禍發生。他的腦子飛速運轉,回憶著自己聽過的所有秘辛,再將它們和餘祐微剛剛的樣子比照起來,很快,他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太大膽了,大膽到他稍微想一想,都覺得心驚肉跳。他沒有去打擾魏然,他自知沒有能幫助魏然的能耐,便只能做到默默的守在一旁,防止再突然出現個什麼東西傷害已經搖搖欲墜的魏然。
陸連凱心事重重的為魏然護法,怎麼想都覺得能讓魏然做出如此逆天之舉的,只有那一個可能——赤炎畢方。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很顯然,剛剛出現的就是赤炎畢方。雖然現在想這些很不合時宜,可一想到自己剛剛可能跟上古神獸畢方神鳥對話過,便
整個人都涼透了,半吊子的半妖半神就能一怒之下削去一個山頭,這上古神獸如果真的復活,它若有那個心思,世間又何止生靈塗炭?這麼一想,魏然的做法也就可以理解了,哪怕逆天而為,也絕對不能讓畢方再現人間!
此時魏然的七竅都開始溢位鮮血,而遁水獸所在的那片雲層,不過被吸入虛空之境不足一半而已,這樣下去直到魏然倒下,遁水獸還能從虛空之境中撿回半條命來,它若要再為那畢方助力,就再也沒有人能在此時攔住畢方了。
思及此處,陸連凱將自己體內所有靈力都聚集在掌中,與魏然共同托起了虛空之境,合兩個不要命的人之力,虛空之境的口子比剛剛還要擴大了幾分,吸納遁水獸的速度也快了些。可他們畢竟是凡人,很快,陸連凱的七竅也如同爆裂的漿果一般,迸濺出大滴大滴的血液,從梁源的角度看過去,魏然和陸連凱如同剛剛從地域走出的閻羅,身上帶著死亡和鮮血的氣息,似乎,他們本身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