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源離開之後,氣氛立刻變得有些尷尬起來,餘祐微這才意識到,不該就那麼放梁源走的。他在的時候嫌他煩,可如今自己心中有鬼,單獨跟魏然相處時的確是不大自在。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阿蕪的房間把她說的藥找出來。」餘祐微沒敢抬頭看魏然,留下一句話就跑上了樓。

「好。」儘管餘祐微沒有在原地等待他的回答,魏然還是十分乖巧的答道。

阿蕪的房間佈置非常簡潔,一共也沒幾個能存放物品的地方,餘祐微很快就找到了金創藥和紗布,忙跑下樓準備給魏然包紮。

可她跑到院子當中才要高興的喊魏然來看阿蕪準備的藥品有多麼齊全,就看到魏然蜷縮在椅子上,已經歪著頭睡著了。

他一襲黑衣,瘦削的身形孤零零的坐在在空空蕩蕩的院子當中顯得有些落寞,長長的腿直直的伸著,褲管上的血液已經將褲子染成了暗紅色。餘祐微放輕腳步,緩緩走到魏然身邊,他長長的睫毛隨著空氣的流動輕輕顫動,濃密的眉毛微微皺著,似乎在睡夢中也不曾有一刻的放鬆。

餘祐微突然覺得,他原本不必如此,如果不是遇到了她,他本可以在道觀中悠閒自在的生活。可自從遇到她,他身上就常常帶著傷,不是正受著傷,就是在將要受傷的路上。

像是感覺到了面前有人,魏然猛的睜開了眼睛,正對著餘祐微滿含深意的眼神。魏然笑道:「你回來了?一受傷反應果然變慢了,還好是你不是敵人,不然怎麼死的我都不知道。」

「那你就別說話了,就像剛剛那樣睡一下,我來幫你處理傷口。」餘祐微沒好氣的說道,可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輕柔,她搬來了一個原本擺放著花盆的木凳子,將魏然受傷的那條腿放在上面,舉起手中的剪刀,「我得把這半截褲腿剪下來,你的腿傷成這樣,褲腿沒有辦法捲上去了,要是一會兒你覺得褲腿一長一短不好看,我就幫你把另一邊也剪短。」

「好。」魏然輕笑著答道。

餘祐

微認真的處理著魏然的傷口,她這才發現魏然的傷比自己以為的還要重一些,剛剛在車上她只是簡單的按壓止血,直到現在她才看到,那些松針竟然都扎進了魏然的皮肉當中足足兩厘米左右。

她心裡很難受,手上也不大敢繼續動作了,生怕自己拔松針的姿勢不正確,給魏然造成二次傷害。

「怎麼了?」魏然偏頭去看垂著頭的餘祐微,疑惑的問道。

「魏然,不然,你還是回道觀去吧。」餘祐微的臉埋在黑髮當中,魏然看不到她的表情。

「什麼?」魏然倒是聽清楚了餘祐微的話,他只是不大明白餘祐微此時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以前會經常受這麼重的傷嗎?」餘祐微的語氣中帶了哭腔,「如果沒有認識我,你應該會跟你的師兄弟一起夏日乘涼,秋季掃掃落葉什麼的吧?現在倒好,時不時的就會受一次傷,我真怕什麼時候遇到了你都解決不了的事情,害得你為了那狗屁的畢方把命都丟在這兒。」

一開始魏然發現餘祐微是見自己受傷心裡難過,心中還十分受用,可她的最後一句話一出,他覺得有些話不講清楚是不行了。

於是,魏然艱難的把受傷的腿從木凳子上挪了下來,將餘祐微坐著的椅子拉近了些,溫柔卻異常堅定的說道:「可我做這一切,卻並不是為了那狗屁的畢方。」

餘祐微驀地抬起頭,對上了眼含笑意的魏然,她預感到了接下來魏然可能會說一些她從沒聽過的話,她的背部肌肉開始緊繃,心裡一直狂喊著‘尷尬死了!快跑!"可身體卻一動不動的,僵住了。

「我做這一切,是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