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婦女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餘祐微看不到她,只能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

妖猴奪過了婦女手中的嬰孩,高高舉過頭頂,不消幾下便拆吃入腹,又向山上跑去,臨走之前,還得意的看了看餘祐微。

而那個可憐的女人,此時暈倒在地,她的臉上、衣服上,還濺著小嬰兒的血。

餘祐微攥緊了拳頭,她平生最見不得恃強凌弱,這妖猴卻在她面前演瞭如此一出人間慘劇。

本來有些害怕的她,此時氣血上湧,正義感和憤怒戰勝了恐懼,她想看看這隻違背天理人倫的妖怪把她弄到這裡到底想幹什麼,今天她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這個妖怪好過!

餘祐微不忍這個剛剛失去孩子的女人就這樣倒在地上,想把她扶回房裡,可她的手卻穿過了女人的手臂。餘祐微當即明白過來,自己在這裡只是一縷魂魄,那隻妖猴又故技重施,把她帶到了幻境裡,只是這次沒有從天而降的小道士了。

餘祐微站起來,有一絲彷徨。

而魏然,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熟睡的餘祐微,她的表情從悲傷到憤怒,現在又展現出一絲脆弱。

餘祐微生得很好看,尤其一雙眼睛,形狀極美,本是一副嬌弱的樣貌,卻事事都要逞強,久而久之,那一絲倔強也寫在了臉上。

魏然覺得她很奇怪,他見過的女善信很多,餘祐微與她們都不一樣。其他女善信的心裡都裝了很多東西,可餘祐微,似乎活下去就花了她極大的力氣,用力的活著,蓋過了她生命中的其他事情。

他看得出來,餘祐微已經進入了妖猴製造的幻境,他必須守在這裡,等著那個時刻。

餘祐微決定上山。

既然那隻妖猴的目標是她,那她躲是躲不過的,索性迎上去,總比在這裡提心吊膽的等著要好。她堅信,既然是不重疊的時空,那妖猴一定沒有辦法直接傷害她,只要她的意志足夠堅定,妖猴就不會得逞。

一隻蜥蜴攔住了她的去路。

如果不是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她可能會以為那是一隻恐龍。

隨後,一位仙風道骨的道長出現在她面前,好傢伙,妖猴,巨蜥,道長,關鍵人物都齊活了!

正當餘祐微在心裡暗自腹誹,道長已緩緩開口,“姑娘,辛苦你了。”

“啊,道長。”餘祐微有一肚子的問題。

不待她繼續說下去,道長雙手向下一壓,示意她先聽自己說完,“姑娘,我已知曉你的經歷,此番你能進入這幻境當中,想必是白日裡與你一同前來的小道友打算以你之身引出這妖猴,廢掉它一半的靈力。”

餘祐微愣在原地。

原來是這樣嗎?可是魏然為什麼沒有說呢,是怕自己不願意嗎?這事因她而起,無論要她怎樣配合她都不會拒絕,還是說,魏然覺得她不堪重任,只能悶著頭任由妖猴把自己引入幻境?

見餘祐微不吭聲,道長以為她預設了,便繼續說道,“老夫當年年事已高,不足以驅使靈符,只能把那妖猴剩餘的靈力鎮在此處,等有緣人來徹底煉化此妖物。只是要使這妖猴不能再次復生,必須毀掉它的根骨,那位小道友引你前來,恐怕也是在賭。”

“賭?”餘祐微不明白道長的話。

“沒錯。”道長點點頭,“賭老夫作為一個除魔衛道之人,願不願意死後在此堅守百年,只等著有緣之人除掉此妖物。”

堅守百年!餘祐微看著眼前這位白髮蒼蒼的道長,他為了徹底除掉這個禍害,在這裡守了百年。

她極力控制著,不讓淚水流出眼眶,原來這就是心懷蒼生,這就是悲憫之心。

道長見她的樣子,只是笑笑,“不止老夫,我相信就是那位小道友,遇到同樣的情況也會這樣做,他雖年輕,胸中的道義卻不比老夫弱上半分。”

餘祐微癟了癟嘴,他能誆自己入局,首先就沒把自己包含在“蒼生”當中。

“道長,您說的根骨是指?”

“所謂根骨,也稱仙骨,那妖猴之所以能成為妖,就是因了有這與眾不同的一根仙骨,才能通人性,可惜它起了貪念,平白造出許多冤孽。毀了它的根骨,它便與其他動物的魂魄沒有區別,再也不能以其妖力復生。”

“所以,您守在此處百年,就是為了等待有緣人來毀了它的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