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楊小海好奇心極其旺盛:“逗我吶?那麼大的白霧,不是煙囪是啥?”

“噗……”一向嚴肅的少校破了功。雖然馬上反應過來,但晚了。

尷尬一笑,邵志高開啟了話匣子:“煙囪狀的東西,實際上是水塔。水經加熱成了高溫高壓的蒸汽。而蒸汽做完功後需要凝結成水重新加熱利用。使水冷卻凝結的冷卻劑則是些水質較差的水,這些水同樣需要降溫處理。

所以才在水源充足的地方建了許多類似煙囪的東西。那裡面有很多個小格。水被水泵加壓打上水塔,靠水蒸發帶走熱量使水降溫。煙囪的學名叫冷卻水塔,而整個系統則叫迴圈冷卻水系統。楊先生平日沒接觸過這方面,不太瞭解也是正常。

沒來這之前,我也不懂。後來閒著沒事,和工作人員閒聊就記住了。楊先生是基地的一份子,這些早晚都要知道。我念叨些,有利於您加深記憶。”

“……”楊小海沒吭聲。他心裡合計:你跟我說這些廢話幹嘛?我又不搞核。小白臉子,果然和我八字不合,這就看不起我了?

“楊先生,生活在核電站內,不亞於抱著核彈睡覺。在這末世中,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剛說那些,就是提醒您而已。您看到那六個‘煙囪’?假如有天不冒煙,所有人就都完蛋了。”

“嗯?”帶著耳機,將螺旋槳的轟鳴排除在外,楊小海能聽得出,邵志高不是在嘲諷他。彆扭的情緒稍稍減淡了些。

“要是冷卻系統出了故障,那溫度便會急劇上升。衝過臨界點,就會爆炸。您能想象超級核彈爆炸什麼樣麼?您也看到了,迅猛的河流不但隔開了大量“感染者”,也維持著核電站的運轉。與其說,我們建造了基地,不如說它接納了我們。去年撤退到這兒,不知犧牲了多少戰友……”邵志高語漸低沉,似乎憶起了往事。

一時間,兩人都不再開口。楊小海重新將目光投向了大地。入目所見,基地貼近水邊的一圈都是地堡。那些地堡凹凸不平,但在空中看去,卻都是灰突突的顏色。地堡眾多,首尾相連,環繞在島嶼的最外圍,看起來像堤壩。

透過詢問得知,幾乎所有的傭兵都生活在地堡中。由木板和泥土構成的地堡肯定沒有堅固的樓房舒服,但國公司的僱傭兵卻甘之如飴。回想外面那些吃人肉的傢伙,楊小海又是一陣唏噓。

在堤壩圈後,是一圈連綿的白色塑膠大棚。雖然很窄,但卻是眾人活下去的希望。盯著那薄薄的,脆弱的一圈白,楊小海忽然理解了孫磊、高城那麼氣憤的原因。看罷了邊緣,楊小海終於將視線放在了中間。

鯨魚核電站在島嶼的最中心,和他居住的二層小樓相距不遠。除此之外,鱗次櫛比的生活區一個挨著一個,看起來雜亂卻又暗含規律。

楊小海在空中瀏覽風光,基地卻不會因他而停止運轉。轟隆隆的低沉聲中,又是一隊外探小隊回來了。到底有幾隊外探小隊,楊小海到現在也沒弄清。雖然黃從江說過不止一次,奈何懈怠的老宅男從未上心。

與楊小海來時一樣,鋼化的玻璃吊橋緩緩放下,空中的直升機隊率先向機場飛去。因有S型感染者趴車底混進的先例,每輛車都被盤查的很仔細。有多仔細?車軲轆間的縫隙都有人打手電檢視。確保沒有怪物混進來,確保萬無一失.

機場設在水塔(不是煙囪)邊。作為傭兵剛到這裡的初期建築,機場弄的似模似樣。除了小點,啥毛病都沒有。六駕直升機緩緩的定在空中,瞄著下面大大的“H”調整著方向。負責協調的“塔臺”直接建在了水塔之上。

雖不合規矩,但勝在省料。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六臺直升機神采奕奕的,在陽光下的折射出萬道光芒。望向飛機的人,多少都有些睜不開眼。眾人將視線從飛機上挪開,那亮的刺眼的飛機殼卻突然融化。

就像被高溫炙烤一樣,堅硬的機甲由固態瞬間化成了液態。那反射著光的液態東西,眨眼間便把機甲腐蝕一空。飛機內的大兵們,穿著厚厚的防彈服,被閃閃的液狀物裹挾,連哀嚎都沒發出便被腐蝕的點滴不剩。

六駕只剩金屬框架的飛機直挺挺的向下墜去。而此刻的機場上,十幾個負責維修的工作人員傻傻站立,全被刺眼的光晃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