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若您從未離開過公司總部,那您怎麼……”林婉如遲疑了。

“怎麼這麼狼狽?呵呵。怪只怪這這突然爆發的致命感染啊!”面對自己的親生骨肉,林慶山倒也沒什麼架子。喝口水,繼續道:“不知是誰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迄今為止,病毒依然無藥可解。

呵呵,有夠諷刺,人類的進化至少用了數十上百萬年,沒被核武毀滅,卻栽在了肉眼不可見的病毒之上。稱它為大自然降下的最嚴苛的懲罰亦不為過。”林慶山突發感慨。

“組織結構嚴密的國公司,在小小的病毒面前,就像個笑話一樣,瞬間便停止了運轉。於是乎,爸爸便成了斷了線的風箏,再也接收不到上峰的任何指令。

很幸運,爸爸沒感染。但驚惶之下,還是暴露了身份。如此一來,爸爸自然而然便成了眾矢之的。爸爸被培養支援了這麼多年,即使想明哲保身、舉手投降,也已經沒了可能。華夏國公司再寬容,也無法容忍我帶著幾十年的公司機密安然離去。

為了活下去,這段時間我實在是分身乏術。即使有衛星定位系統,我也無暇顧及到你。與不會思考的‘感染者’相比,活生生的人要兇險、可怕的多。直到昨天,我才擺脫追兵,堪堪趕來與你匯合。

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如今的我,無權無勢,只是個斷了線的風箏、無家可歸的落水之犬罷了。”林慶山頹廢盡顯。

林婉茹苦笑回道:“的確,我前幾天還真當了回‘落水之犬’。世事無常,古人當真誠不我欺。”這話老林沒聽明白,但也沒有追問。

“三十年啊,我矜矜業業,如履薄冰。到頭卻發現,什麼都沒抓在手裡。所幸,身份敗露之後,和謝木謝爾關在了一處。如此才在他幫助下逃了出來。”

“這麼說,發完影片之後,上京也……”林婉茹很快便計算出了時間的節點。

“公司總部沒有幸免。好在見機得早,‘倖存者’甚多。趁著大家轉移的亂乎勁兒,謝木謝爾才能逃離總部,與爸爸一併坐上了飛機。”

“那公司總部……”林婉茹好奇追問。

“正在整體向西遷移。僅就目前收集的訊息分析,病毒似不喜嚴寒。所以青高等地相對安全些。若‘感染者’尾隨蔓延,總部便後撤到珠峰之上,固守最後的堡壘。當然,這些事兒都和我沒關係了。”林慶山依舊頹喪。

“怎麼會這樣?我們不能去海外麼?”林婉茹想出了一條退路。

“如無意外,高砂國公司或許已不存在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那麼點面積,人數又那麼多……”林慶山已不是頹喪,而是絕望了。

“那怎麼辦……地星之大,竟然無處可去了麼?”老林的頹喪之氣終於影響了林婉茹。

“乖囡,整個種族都到了滅絕的邊緣,逃到哪裡都是一樣的。但是,即便毀滅,為父終於兌現了承諾,將與你共同面對最後的時刻。”林慶山強打精神,道出了最後的打算。

“父親……”林婉茹已然沉默了下來。

“呵呵,縱使身份如何,命運怎樣,人總是要死的。說實話,三十年,為父從未有過自由。如今終於可以按著自己的意願行事,真的很是輕鬆呢……

就是有點點的不甘呢,若可逃過此劫,我定要穩渡餘生,做個快樂的富家翁,再給你尋個依靠,如此,也算對你逝去的阿母有個交代…”

林慶山越說聲音越低,無盡的頹喪之氣幾乎將他壓垮擊倒。林婉如蜷縮在老父懷中,早已紅了眼眶……

“咣噹!”

林氏婦女正自於無盡的深淵中兀自沉淪,哪曾想有人會野蠻的踹門而入?猶如驚弓之鳥,兩人渾身一顫,齊齊愕然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