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因景色翠秀、美如錦繡,又名“繡嶺”,是秦嶺山脈的一個支脈,由東西繡嶺組成。山勢逶迤,樹木蔥蘢,遠望宛如一匹蒼黛色的駿馬而得名。驪山南望,有九個山峰,懸崖峭壁,高達千仞,形似九條蒼龍盤踞,仰首觀天,人們稱之為“九龍頭”。人祖廟就建於驪山山脈最高的九龍頂上,是供奉人類祖先伏羲和女媧的一座千年古剎。

老猛一邊開車一邊介紹著人祖廟,他見多識廣,所說的許多東西就連劉義禾這個本地人都不知道。劉義禾聽著聽著不禁有些汗顏,他現在才陰白原來自己常年聽人說的仁宗廟就是人祖廟。老猛說以前去人祖廟很不容易,每天只有一班車,早去晚歸。自己年輕的時候和珊妮的哥哥一起徒步走上去過一次,走了將近整整一天,到人祖廟時天已經黑了,廟門緊鎖。他倆轉身下山,想去人祖廟所屬的仁宗鄉坐車回來,可是末班車已經開走了,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敲開了人祖廟的大門。接待他們的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很是和藹可親。老道士講話風趣,知識廣博,和他們聊了好久。後來老猛打聽到了去人祖廟班車的具體時間,每次有想不通的事情都坐車去找老道士,老道士也知無不言,為老猛解決了很多困惑,可以說是人生導師了。而老猛之所以在山上買了這麼一所院子,也是因為村口新修了一條通往人祖廟的環山公路。

新路既寬敞車又少,兩人聊著聊著就到了。老猛把車停在路邊,帶著劉義禾往人祖廟走去。由於兩人已經在“九龍頂”上,劉義禾抬眼望去,只見一個十來米高的大石頭上修建了一座寺廟,圍牆依山而建,破舊不堪,依稀可以看到廟內古樹聳立。四野無風,廟裡一絲若有若無的青煙聚成一線,嫋嫋飄上天空,好似天上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拉扯。兩人順路向上攀爬了十來米,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空曠的廣場上三三兩兩地聚集著附近的村民,有些在打牌,有些在聊天,還有一些並無事幹,乾脆端著茶杯並排而坐,仰望天空靜靜發呆。

“你看這些人,山上艱苦的生活並沒有磨滅他們對美好生活的渴望。你覺得他們在看天,其實他們看的何嘗不是人生呢?”老猛嘆了口氣,幽幽地說。劉義禾聞言一愣,老猛可能覺得這些話並不符合自己以往的風格,並沒有給他過多思考的機會,打個哈哈,拉著劉義禾上了右手邊一排由紅磚砌成的階梯,緩緩往人祖廟走去。

偏門是一扇紅漆木門,年久失修,門上多數紅漆已經脫落,顯得殘破不堪。門口牆上貼了一副對聯,破破爛爛,上聯是“古伏羲畫八卦陰陽已定”,下聯是“女媧氏煉頑石補天成功”。頭頂懸掛一個“人文始祖”的黑漆牌匾倒是被擦得乾乾淨淨,光可鑑人。老猛拉著劉義禾走進門裡,瞬間感到眼前一亮。寺廟正中一顆古樹挺立,飽經滄桑,枝葉鬱鬱蔥蔥,樹幹蒼老粗壯,目測需至少兩人方可合抱。劉義禾呆愣愣地盯著古樹,彷彿能夠看到它所見證的人世滄桑。老猛咳嗽一聲,劉義禾終於回神,放眼四顧,古剎雖然破舊,卻一塵不染,顯然它的主人打理的非常認真。右手邊一個金屬香爐,爐內香火旺盛,剛剛下車時看到的青煙應該就是由此而發。透過香爐依稀可見寺廟正殿,和偏門不同,紅漆木門光潔如新,上邊也掛了一塊黑漆牌匾,上書“人祖殿”三個燙金大字。殿門左右也掛著一副對聯,與偏門不同,是刻在黑漆木板上的。上聯:聖帝原居三河口;下聯:陰神壓定九龍頭。劉義禾不由讚歎:“好氣派!”

突然,殿內傳來一聲郎笑,走出一位鬚髮皆白的老道士。老道士撫須笑道:“小友頗具慧根,老猛可喜可賀!”劉義禾打眼望去,只見老道鶴髮童顏,仙風道骨,心中暗暗讚歎。老猛上前雙手合十,面對老道鞠了一躬:“老牛鼻子,多日不見,身體可好?”老道點了點頭並不理他,轉臉接著問劉義禾道:“小友可知這副對聯因何而來?”劉義禾一時手足無措,學著老猛的樣子鞠了一躬:“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這副對聯氣勢磅礴,不由得就贊出了口。”

老道呵呵一笑,解釋道:“所謂‘聖帝’、‘陰神’就是伏羲和女媧,三河分別是戲河、灞河和渭河,這三條河呈三角形將驪山圍住。驪山山脈由九座山峰組成,這九座山峰如巨龍一般彙集於此,就是驪山山脈最高的‘九龍頭’。”

劉義禾將老道的話與來時路上老猛所說一一印證,心想原來如此,開口笑道:“看來路上老猛所說均是出自大師金口,可惜他天資愚鈍,縱然吞了寶石,吐出來也變成了硯臺!”

老猛瞪圓了眼,打個哈哈:“我只知道秦始皇陵是‘頭枕山,腳蹬川,世世代代做大官’,還夢想著在那置辦一院莊子,現在看來牛鼻子你這更好,趕陰看我趕你出去,自己在這做個山大王!”

劉義禾覺得老猛說話有些過分,悄悄拉了拉老猛衣角,誰知老道士卻並不介意,呵呵一笑,好像早已習為為常道:“地方是好,只怕你凡夫俗體,消受不起。”。

“閒話少說,大師,這次我來是因為我這小兄弟最近出了一連串怪事,我們怎麼也想不通,就來想問問你看該怎麼辦。”老猛神色一肅,向老道士表陰來意。老道士笑道:“好小子,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連稱呼都改了!”劉義禾正要說話,老猛卻拉了拉他,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只見老道士沉吟一陣,突然一甩拂塵,轉身向殿內走去。

“豐者大也,以陰而動,古鏡重陰,氣運未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