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清脆,說了一串繞口令一樣的話。

雖然拗口,但意思足夠直白。

這話一出,直接挑破了兩人之間模糊的那層窗戶紙,大家的臉色都繃不住的難看。

寧淮宴皺著眉頭看向賀蘭棠。

【以殿下的心智,如何會說出這般話來。】

終於忍不住的賀蘭忞拍桌而起,紅著臉衝著賀蘭棠大叫:“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什麼了呀。二哥哥讀書厲害,三哥哥讀書不好,老是被父皇罵。父皇一罵三哥哥,就要誇二哥哥。三哥哥倒是不記得是父皇罵的,倒是記仇二哥哥。我一犯錯,父皇就說叫我多學學四姐姐,我也討厭四姐姐了!”

“我才沒有!閉嘴!!”

“可是,可是後來我就想。又不是四姐姐罵我,我幹嘛討厭四姐姐呀。我從生下來都沒見過四姐姐幾面,我討厭她做什麼。就像三哥哥也不喜歡我,可是我求三哥哥的,三哥哥都幫了呀。我有難,三哥哥比誰都著急。不是嗎?”

賀蘭忞紅著臉,氣鼓鼓地不說話。

賀蘭棠拉住賀蘭秩的手,單純地望著他。

“要是三哥哥有難了,二哥哥知道了管不管?”

賀蘭秩看了看彆扭的賀蘭忞,放在桌上的手,不受控地顫了顫。

“雖不是一母同胞,可三弟與我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如何能見死不救。”

“是啊。二哥哥要是有難,三哥哥也不會不管。要是放在旁人身上,那就未必了!我們都是親生的兄弟姐妹,天上地下最親的!誰也比不了的親!再說了,咱們自己家的事兒自己人來管,外人就願意看熱鬧,我們打得越兇,他們看得越高興呢!”

她噘著嘴,故意斜眼看向黑著臉的修柏。

修柏冷眼對上她的雙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對著她笑笑。

【這個六殿下,三番五次壞了我好事,早晚我要討回來。】

寧淮宴懸著的心,在聽到賀蘭棠第二句話以後,徹徹底底地放了下來。

她說的話雖故意說得複雜,但道理卻是再明白不過了。

寧淮宴微微揚起唇角,笑容淡然。

“小臣斗膽。瑤瑜殿下雖年幼,但通情曉禮之處,的確勝過二位殿下。”

賀蘭忞瞪著寧淮宴,“你怎麼也跟著胡鬧!”

賀蘭秩嘆了口氣,笑著搖搖頭,為自己倒了杯酒。

“六妹妹小小年紀懂得的道理,我們兩個兄長卻一個比一個糊塗,真當是慚愧。”

他剛轉過身,準備與賀蘭忞言好,酒杯卻被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賀蘭忞搶先一步與他碰杯,一言不發地將酒杯裡的酒飲盡,才彆彆扭扭地開口。

“那我,也祝皇兄高中。不過……不過別考得太好了,到時候父皇又要罵我了。”

賀蘭秩愣了片刻,隨即笑開。

“哈哈哈哈哈,那恐怕要辜負三弟的期望了。”

這般和諧的場面,惹得賀蘭棠也跟著笑起來,一旁的寧淮宴也一同笑著,逼得修柏不得不跟著笑。

賀蘭忞低著頭,紅著臉,手緊緊地握著酒杯,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自小在宮中便是獨來獨往,兄弟姐妹也與他不親近。

如今一下子有了賀蘭棠這個惹人煩的妹妹,又有了一個討人厭的兄長。

忽然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夢到自己摔到了一團軟和溫暖的棉花上,被包裹的那一瞬間,眼眶鼻子都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