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棠低頭用手輕輕撫摸著手中殘破的詩集。

雖說上面的字已經被多年的灰塵磨得不大清楚了。

但還是能從上面隱隱約約地看出一個“蘭”字。

寫在紙張上的詩詞,更是從懵懂愛慕到百結愁腸,一筆一畫寫得那樣清楚。

從她的字和詞裡就能看出這春年是個溫柔的姑娘。

陶灼灼拿著扇子輕輕地給賀蘭棠扇風。

她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賀蘭棠合上詩集,抬頭撞上她的不解。

“姐姐怎麼這樣的表情?”

“奴婢……”陶灼灼被問得紅了臉,“奴婢只是不懂,春年為何要愛慕那樣一個……一個公公。雖說白蘭公公相貌英俊,但到底是……那日後是不能不能……”

“不能圓房是吧?”

陶灼灼被嚇得倒吸一口氣,紅著臉,連忙捂住了賀蘭棠的嘴。

“公主是小孩子,怎能說這些呢!公主不能說,不能說的!”

“哎。如何不能說呢!姐姐,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並不會因為不能圓房就有變呀。真正能長久的愛,是能彼此欣賞,相互陪伴,相互支撐的。那些事兒帶來的不過是短暫的愉悅,況且女人多數也不會覺得愉悅。”

“哎呀!公主這,這,你在說什麼呀!真是讓人羞死了!”

陶灼灼羞澀窘迫的模樣逗得賀蘭棠忍不住發笑。

她剝開一顆荔枝,塞進嘴裡,說話囫圇不清。

“若是嫁個完整的男人,可那男人處處與她說不來話,事事惹她厭煩,對她從不放在心上。甚至還要讓她生好幾個孩子,為那個男人數次邁入鬼門關。過了一生,往回看時,全是生活裡的瑣碎,日復一日都一樣。這便是姐姐心裡的應當嗎?”

陶灼灼也不懂,但其他的人,不都是這樣嗎?

她琢磨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賀蘭棠的食指對著陶灼灼搖晃了兩下。

“灼灼姐姐,真心愛一個人,不需要有什麼特定的條件。譬如必須是男子,譬如必須是皇室高門之類的。姐姐覺得應當,那是有人認為婚姻興許這樣應當。但愛不應當是這樣。愛該是想起彼此時有怦然心動,時時刻刻將彼此係在心上。見面時,未開口,先有笑。離別時,淚先落,心先傷。對方的命便是自己的命,為了對方可以不顧一切。在我心裡,這才是愛。”

陶灼灼聽地瞠目結舌。

尤其是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娃娃搖頭晃腦,奶聲奶氣,說出來的話似是個年過半百人說出來的話。

更是覺得違和。

她忍不住打趣道:“公主還未愛過,怎就先懂愛了?”

賀蘭棠一愣。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

母胎單身才是情感話題裡的專家王者好不好?

她“哼哼”兩聲道:“你還小,你不懂。”

陶灼灼笑著搖搖頭,轉身去給賀蘭棠鋪被褥。

賀蘭棠擦乾手上吃荔枝的汁水,扭頭問:“姐姐給春煙送被褥時,可有見到謝婉儀?”

“奴婢沒見到婉儀,去的時候婉儀似是不在宮裡,回來的時候也未見到主殿有人。公主,明日我們做些什麼呀?”

賀蘭棠雙腳搭在桌子上,屁股用力,坐在凳子上往後仰。

一前一後盪鞦韆一般。

“明日裳初姐姐要回寧家呆幾日,我呢,便在這屋子裡睡大覺,睡醒了便吃飯。姐姐明日夜裡得替我去一趟冷宮,探望探望春年和她的主子。”

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