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裳初從來不信這些東西。

她堅信,她看不見的沒遇到的,那就是不存在的。

“你都把他說成神仙了。”

賀蘭棠抬頭對寧裳初揚了揚唇角。

“是啊,能預知後事,那便是活在人間的神仙。”

撇著嘴不認同的寧裳初錘了錘發麻的腿,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賀蘭棠繼續低頭研究棋局。

如果要是倒數第二步改變不了局勢,那倒數第三步放在哪裡才能看起來又像是要輸掉,又能扭轉乾坤呢?

正琢磨著,忽然身後飄來一股清冷的香氣。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從她的身邊伸出來,夾起一顆棋子,落到了賀蘭棠原本下的左邊兩格,頂格的位置。

“倒數第二步,下在此處,看似已經輸了此局,但下棋要縱觀全域性。”

身後的人說完,手指捻起最後一步放置的棋子,將它挪到了上方。

棋子一落定,瞬間扭轉乾坤。

“這般,不就贏了?”

賀蘭棠訝異地盯著棋盤,瞬間悟了。

是思維限制了眼睛。

她只顧著盯著後半部分,明明是自己設計的陷阱,自己卻成了第一個跌進陷阱的人。

“多謝伯伯!”

賀蘭棠轉過頭,激動地望向身後靳飛塵那張在月光下白到近乎發光的臉。

雖然在夜裡,面板過於白皙的他看起來有些瘮人。

他那一頭白髮,纖長的白色睫毛與他眼神中綿長輕微的溫柔笑意,卻忽然讓賀蘭棠有種錯覺。

彷彿他是從月亮上飄落下來的溫柔神明,與他對視,心中會油然而生一股平靜。

“殿下在牽星閣外等了這麼久,便是為了讓臣幫殿下解棋局麼?”

賀蘭棠誠懇地點頭。

“是。我下個月就要參加凌霄書院的入學試了,可我準備的時間不長,又想一舉考入書院讓父皇高興,不得不想些法子。若是棋藝我能得甲等,那考入書院應當不成問題了。”

靳飛塵的眼神緩緩落在棋局上,停留了片刻,又將視線移回到賀蘭棠的臉上。

“此盤棋定能讓殿下在棋試中拿到甲等,殿下亦能得償所願。”

“多謝伯伯吉言。”

靳飛塵紅色的眼瞳中映著賀蘭棠粲然的笑臉。

他微微歪著腦袋,似是將賀蘭棠看作什麼奇怪的生物一般,用怎麼都看不透的眼神琢磨她。

“嗯?”

這眼神看得賀蘭棠心中有些慌張。

不知曉他的能耐究竟有多大,只怕他看出了自己身上的蹊蹺。

賀蘭棠故意裝作害怕的樣子,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兩步,蹙起了眉頭,似是怕被傷害一般可憐的樣子盯著靳飛塵。

見狀,靳飛塵“噗嗤”一聲笑開,爽朗的笑聲盪漾在漆黑夜色裡。

見他這樣笑起來,賀蘭棠心裡直發毛。

他的笑聲停止,但臉上的笑意仍未消失。

那雙紅色的眼睛似是有穿透力一般,彷彿將賀蘭棠整個人看了個明明白白。

【臣與殿下都一樣,不靠皮囊外相。殿下是天降紅鸞,吉星之路多有磨難,殿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