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兇手殺人可以說是沒有規律可言,同時他非常警惕,沒有留下什麼值得參考的線索,即使是剛剛我們提出的人際關係論,也不過是強加而已,所以我們很難從兇手方面切入案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找找看這些死者的共同點。”阿木博士掐滅了香菸,有些漫不經心。

“警方應該沒有愚蠢到連這些人的關聯都沒有調查過吧!”江涯粗略地翻了翻桌上厚重的案件資料,眉眼間湧上一絲疑慮。

不想,阿木博士嘆了口氣,道:“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警方的確調查了這二十年裡他們過往的職業關係、人際關係,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任何的關聯。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就是這個保安和這個小片兒警,曾經供職於同一個社群,但是就膠城警方瞭解,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私人聯絡。”

江涯點了點頭,找到二人共同的那一章節,就發現這兩個人同時供職於匯江區的時間並不十分一致。警察的年紀相對來說小一些,到今年也不過三十四歲,十年前的話,可以說還是個剛剛大學畢業的新兵蛋子,進入匯江區派出所實習……而保安,半年前遭遇殺害的時候,已經將近六十歲,早到了退休的年紀,八年前供職於匯江區某個小學的時候,那已經是他的最後一份工作。

房間裡面一地安靜,只有菸灰缸裡沒有完全熄滅的香菸還冒著最後一點點纏繞的嫋嫋餘煙。門忽然被推開,女人高跟鞋的聲音踩上了地面,兩人抬頭一看,卻是拎著大包小包的柳老師:“吃點夜宵,換換腦子。”桌上頓時擺好了各種滷味,另一邊鹿嶠和染青也指導著做完了國慶期間的作業進來同大家匯合。

小姑娘看小說似的迅速瀏覽完了攤開的幾本案卷,一邊砸吧著嘴肯一隻雞爪,一邊含混不清地道:“這個醫生啊……是兒科醫生嗎?看上去好親切的樣子。”

眾人面面相覷,江涯卻好像忽然抓住了什麼似的,一把握住小姑娘的肩膀:“你為什麼會這麼感覺?”

鹿嶠叫他嚇了一跳,連雞爪子也掉到了桌上,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嗯……就是覺得他有點像我們的校醫,笑起來很溫和的樣子。”

聽了這話,染青也拿起那醫生的照片仔細打量了一翻,道:“是的哦,看起來有點斯文變態是的,笑容假假的,像是長時間養成的習慣。”

但是,這話卻叫阿木博士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不對啊,這醫生不是兒科的啊……也沒有什麼在學校工作的經歷,他就是個普通的肛腸科大夫,治痔瘡的那種。”

眾人看著手裡的雞腿,頓時嫌惡地看向博士,柳老師嘆氣,拿起可樂糊了他一嘴:“行了,先吃吧,哪兒那麼多話要說。”

夜宵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未成年地都收拾收拾回房間睡覺了。窗外不知道何時又開始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打在窗欞上,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響。七號猶豫了一會兒,起身走向窗戶旁邊,抬頭往那夜色中的霓虹看去,那蜥蜴一樣透明的玻璃眼珠裡,不知為何映出一點異樣的光芒。

“怎麼了?”染青敏銳地回過頭來。

“沒什麼……總感覺,空氣裡面好像有什麼似的,但是因為下雨,所以看不太清楚。”兩個孩子沒有多想,很快便枕著深深的疲憊,沉沉睡去。

然而這雨卻好像不會停止似的,陌生的腳步踏著水聲穿行在這膠城特有的蜿蜒窄巷之中,聽著好像是一個人,卻又好像是很多人。黑色的膠傘遮住了他們的身形和容貌,人們唯一能注意到的便只有,他們有的人停下了,而有的人,還在繼續前行。

可是,究竟是為什麼而前行……卻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眾人還沉浸在迷茫的夢境的時候,陌生卻又凌亂的腳步忽然在酒店的走廊響起,“砰砰砰”的敲門聲擊碎了眾人的夢境,走廊裡登時響起無數抱怨的聲音。

“江先生……出事兒了。”年輕的警察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看著睡眼朦朧衣著魔幻的江大佬:“白局長……死了……”

江涯頓時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瞪著眼睛看眼前的年輕人:“什麼時候的事情?現在是什麼情況?”大佬一邊伸手招呼著身後的阿木博士,讓他把外套給遞過來,一邊接了點涼水,隨便捋了兩下頭髮,眾人急急忙忙地往外跑去。

“凌晨一點到三點之間的事情……”小警察下樓梯的時候一邊走一邊說著,眼眶子紅紅的,幾乎都要哭出來似的:“局長都過了十二點了才準備回家,我們都看得出來他有心事,但是又不好問。”

“你去過現場了嗎?白局長……也被割掉了頭顱嗎?”

小警察立刻一愣,半晌,如夢初醒似的搖了搖頭:“這倒沒有……好奇怪,為什麼沒有,難道不是同一個案子嗎?”

江涯回過頭跟阿木博士對視了一眼,那意思——不對勁兒,這個白局長的死是否單獨成立且不說,如果真的跟這起連環殺人案有關,那麼他就一定還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資訊。

一個市局局長的死亡,不是一件小事情,毛家的電話也是一大早就打了過來。毛小天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手機在車子後座兒歡快地跳動著,有些不情願地接了起來。毛一柏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透著那麼點不容人抗拒的威嚴: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們不是過去破案了嗎,怎麼還死人了……居然還是個高層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