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晉平公 第6節 伐齊之戰（1）

齊靈公冷冷看著這場戰役，你晉國人號稱對楚作戰取得大勝，但要知道，楚國人遲早是要來報復的。

還有，你們晉國人現在已經貪賄成風了，這麼辦事，看來遲早是要遭到諸侯拋棄的。然後，他把目光盯到了魯國，你那麼喜歡告狀，那就讓你告，看晉國人會不會來救你。

此時的齊國，疆土大為擴張，整個山東半島，貌似也就魯國還在泰山南邊，死死追隨著晉國。這種不要臉的國家，得教訓教訓。齊靈公一心想著把魯國給收拾了，然後，再公開祭出周靈王對齊國的賜命，天下諸侯，唯我齊國才是維護王室的正統！

其實，齊國已經多次教訓過魯國了。公元前559年夏，齊國攻伐魯國北部邊境，大軍圍困魯國重鎮成邑；公元前558年春和秋，繼續攻伐魯國成邑。

湨梁會盟的墨汁未乾，齊國又拿魯國開刀了。

公元前557年秋，齊靈公親自率軍分兩路討伐魯國，一路由自己親率，包圍了魯國重鎮桃邑，另一路由上卿高厚率領，包圍魯國重鎮防城。魯國仍舊不敢吱聲。

見魯國軟成這個模樣，齊靈公幹脆打上癮了。公元前557年冬，邾國在湨梁會盟上因魯國告狀而被晉國懲罰，心生恨意，與齊國組成聯軍再次伐魯。

還沒完，第二年，即公元前556年秋，齊國再次侵犯魯國北境......史料記載，自公元前559年起，至公元前556年秋，四年間，齊國六次侵略魯國！

如此頻繁進攻鄰國，這貌似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直至春秋消亡，估計也沒有第二例了吧。魯國人還吃得消麼？魯國也算是一個挺能忍的，經常被揍，但就是不敢吱聲，按理，魯國人應該馬上向晉國求救啊。但魯國人並不笨，如果魯國向晉國求救，晉國人會不會來救是一回事，救了結果如何又是一回事。而齊國呢，則因為你魯國居然敢於反抗，肯定會變本加厲！

魯國人也終於受夠了，早在一年以前，即公元前557年冬天，終於向晉國告狀了。這一次，魯國派出上卿叔孫豹出使晉國，得到了魯國人送來的厚禮後，荀偃熱情接待叔孫豹，荀偃說：“貴國的事其實我們都知道，但由於寡君還沒有舉行禘祭，百姓也未得安息，實在沒法救啊。”

叔孫豹急了：“元帥吶，您是不知道啊，齊國佬可以說一天到晚都在侵略敝國啊，本來，寡君也覺得貴國先君之後事之故，不好意思來請求貴國主持公道，但敝國人民已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實在是不能再拖了。而且，這一次，齊國居然趁著貴國率聯軍討伐許國之際再次侵略敝國。聯軍又與楚軍戰於湛阪，取得大勝，齊國這是根本沒把貴國放在眼裡啊。寡君是引領西望，苦苦盼著貴國的援軍啊。”

這位精通詩書的春秋知名賢士、魯國上卿叔孫豹流著淚向荀偃吟唱了《圻父》一詩：

圻父！予王之爪牙。胡轉予於恤？靡所止居！

圻父！予王之爪士。胡轉予於恤？靡所底止！

圻父！澶不聰。胡轉予於恤？有母之尸饔。

這首引自《詩經•小雅•祈父之什》的詩的大意是：圻父呀！ 你便是君王爪牙。 為何將痛苦轉嫁？ 害我背井又離家！ 圻父呀！ 你便是君王惡奴。 為何將痛苦轉嫁？ 害我在外一身孤！ 圻父呀！ 你如此糊塗不值得。 為何將痛苦轉嫁？ 害我老母無衣食！

荀偃不禁動容，叔孫豹將齊國比作圻父，齊國對魯國的打壓，居然已經到了隨意欺辱的地步。荀偃決定替魯國出頭。他對叔孫豹道：“我知錯矣，齊國欺凌魯國致此，我還在想著要先完成敝國這點禮儀上的事，請大夫放心，晉國一定幫助魯國主持公道。”

士匄也怒道：“大夫放心，只要士匄一口氣在，就要主持公道，怎麼可以讓魯國不得安寧？”

對晉國來說，本來，魯國人沒來告狀，晉國也就開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畢竟，晉國也著實不想把齊國推向楚國一方。但齊國人實在太過分了，尤其是叔孫豹的一番懇切之言，讓晉國終於下定決定收拾齊國。

是的，你齊國佬真是反了天了，以前你的一些小動作不是沒看到，而是因為咱晉國實在是太需要你齊國這個重要盟友了。現在既然你要作死，那便讓你死！

公元前555年冬，晉國已經作好了討伐齊國的準備，召集魯國、宋國、衛國、鄭國、曹國、莒國、邾國、滕國、薛國、杞國、小邾國等共十二國聯軍，由國君晉平公親自率領興師伐齊。

這裡要提一提的是，湛阪之戰後，下軍元帥欒黶病故，晉平公任命了魏絳為下軍元帥，公族大夫、欒黶之子欒盈入卿，為下軍佐。

當然，聯軍統帥是晉國中軍元帥荀偃。荀偃知道，伐齊非同小可，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率軍出征了，想當年他跟著欒書弒君，心裡一直有個陰影。雖然後來國君晉悼公並未制裁他，但他一直很小心謹慎，努力為國君辦差，為晉國奉獻自己的才能，也算是作出了一些貢獻。

尤其是後來自己擔任中軍元帥後，確實也算是殫精竭慮，雖然晉悼公薨後自己大權在握，新任國君年少，搞了幾次貪賄索賄之舉，但總體上是不辱這個中軍元帥之職的。

對付齊國，務必取勝。但齊國確實易守難攻，除非齊國自己作死，放棄有利地形，主動與聯軍決戰，否則，這是一場消耗戰、持久戰。希望老天保佑自己吧。

荀偃還真的向上天作了禱告：“上天佑偃吧。如今，齊侯仗著地形險要，人多地廣，多次違背盟誓，欺凌虐待鄰國，隨意奴役百姓。偃今輔佐君侯率領諸侯前去討伐，如果能夠得勝，不給神靈蒙羞，那偃寧可捨棄性命。”言罷，將美玉沉於黃河，大軍渡河向齊國進發。